謝貴妃盯著鋪開的宣紙,聲音沉靜,“他也常幫陛下診脈,有什麼可稀奇的。”
“但,黃松年去見殿下之前,先往聽雨樓去了一遭。”明芳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聽沿路的宮人說,黃松年臉上並無焦急,反而頗見喜色。奴婢猜測,那一位大概又有身孕了。”
謝貴妃握著狼毫的手不禁微微頓住,轉瞬便恢復如常,將弄亂了的墨跡團成一團,另取了一張光滑乾淨的宣紙繼續寫字。
但聽她靜靜說道:“這是好事,若消息不假,命人送份賀禮前去道賀吧。”
明芳望著她沉沉如水的面容,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趙賢妃從魏太后的長樂宮出來,便立刻遣人查探,果然與崔媼所說一字不差,且皇帝已經下旨,即刻將林昭容從聽雨樓中遷出,搬回瓊華殿去。
趙賢妃雖不敢攔阻,卻不免與宮人們一頓嘀咕,“陛下這事辦得也太輕率了,怎可說放人就放人?太后娘娘的案子還沒查清楚,怎見得那林氏一定不是真兇?”
川兒一邊給她捏肩,一邊笑道:“那事是否林昭容做下的且不論,太后娘娘早就安然無恙,可林昭容肚子裡沒準揣著位小皇孫,您說是太后的疑心病要緊還是小皇孫要緊?總得讓昭容娘娘安心養著胎吧。”
趙賢妃沒好氣道:“也虧這狐媚子本事大,三天兩頭鬧出身孕來,怎麼旁人就不見有。”
川兒朝她擠擠眼,趙賢妃頓然啞然:也對,皇帝根本不往其他宮妃房裡去,她們怎可能會有?要怪,只怪這林氏忒會媚術邪法,哄得皇帝見天兒離不開她。
“算算日子,林氏大約正是在行宮懷上的,難怪人都說那行宮是塊風水寶地,偏讓林氏得著便宜。早知若本宮跟著前去多好,沒準那龍種就揣在本宮肚子裡了。”趙賢妃埋怨不迭。她如今頗為後悔,先前不該使那出苦肉計來博皇帝憐憫,結果公主沒能到手,腿還白白摔斷了——若非耽擱那兩個月養傷,她怎會去不了行宮?
川兒忍不住發笑,“哎呀呀,您就別做夢了。就算您去了又如何,陛下還是不會召您侍寢,天天看那林氏承寵,只怕您更得生氣呢。”
趙賢妃當然明白這點,她也就是嘴上快意一番,“若林氏這胎又是個公主倒好了,連著生下兩個女兒,我看那起子人還會不會巴結她!”
川兒的笑容著實微妙,“就算還是個女兒,陛下也不會交由您撫養的,那可都是陛下跟林昭容的心肝寶貝呢,豈容旁人沾染?”
趙賢妃扭頭瞪著他,“你想氣死我嗎?”
旁人的奴才都只有說好話討奉承的,她這個倒好的,見天兒地給她找不快。
川兒見她眉立,忙賠笑按住這位主子的肩膀,“小人也就說句玩話呢,您不愛聽,小人不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