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魏昭儀所住的昭陽殿始終靜靜悄悄,毫無動靜。林若秋耐心再好,也不禁等得有些焦躁。
黃松年來為她請平安脈,望聞問切一番後,便道:“娘娘舌苔厚白,口中作苦,似乎有上火之症,不妨多食些苦瓜、鮮芹一類的菜蔬,注重休息,免得皇嗣在腹中亦不安穩。”
林若秋謝過他的忠告,趁機問他,“胡大人為何最近都沒來?”
說起那倒三不著兩的徒弟,黃松年唯有搖頭,“他最近染了風寒,大概不能侍奉娘娘了。這小子見天兒的胡鬧,明知秋涼易受凍,也不知道保養,如今該叫他吃些教訓。”
林若秋只得閉口不言,看來胡卓竟是晚間出去太過以致傷了風,醫者不自治,她太高估這小太醫的身體素質了,不過此人畢竟是因她而受累,林若秋忖度著回頭還是該叫人送些補品過去噓寒問暖,也算褒揚胡卓肯盡心為她辦事。
黃松年慢吞吞的收拾起醫箱,恍若無意的瞥她一眼,“娘娘聽說最近鬧鬼的傳聞麼?”
林若秋十分鎮定,“確曾聽到一兩句,想來都是些虛妄之說,無須介懷。”
黃松年嘆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似娘娘這等高風亮節之人自然無需介意,可那些鼠竊狗偷之輩難免就會疑心生暗鬼,自個兒就把她給驚著了。”
林若秋被他誇得幾乎臉紅,可也沒有太多高興:魏太后年老了意志衰弱,一嚇就嚇了個准,可她真正猜疑的人卻至今未能顯形呢。
黃松年又望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宮裡請太醫自有章程,那人就算真驚著了,這關口只怕也沒閒心去太醫院叫人。且對付神鬼之說,再高明的醫術又能如何,倒不如求神拜佛來得有用。”
林若秋不禁豎起耳朵細聽,這正是計劃里不足的那部分,就算那人真信了是方姑姑的冤魂回來索命,可她只要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宮裡,林若秋也沒法將人揪出來。
黃松年……應該是意識到什麼了吧,否則不會平白對她說這些話,林若秋遂投去虛心的目光,誠心誠意向這位老大夫討教。
黃松年捻須笑道:“要消災弭禍,最好的法子便是將那冤魂送走,老臣這裡倒有一個巧宗兒,據聞在河燈里寫上枉死之人的年庚八字,再放下御湖,令其逐水漂去,便可順利化解厄果。”
林若秋亦聽說過這項傳統,不禁咦道:“可宮中規矩,嬪妃宮人只許在七月半舉辦放燈儀式,如今中元已經過去,若被人得知,難免以為是咒詛陛下……”
她立刻住了口,眼中露出驚喜之色,自然是要觸犯宮規才好,無論魏氏親身前去,或是她身邊的隨從形跡可疑,只要以私放河燈的罪名將人抓起來,再細細審問,不愁順藤摸瓜牽出更多。
黃松年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已懂得,遂會心一笑,“自然了,老臣已提醒過娘娘,娘娘可別貿然行事,還是安安心心養胎吧。老臣這廂再給您開些定神助眠的湯藥,您別管外頭那些瑣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