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能說什麼?擔心那碗落胎藥害得皇帝不能人道?縱使林氏後來的盛寵令她打消了些許疑慮,可直到皇子生下來的這刻,魏太后才終於放心,此時她方恍然驚覺,自己對於皇帝始終是有一份歉疚的——儘管她永不會在皇帝面前承認這點。
趁著大伙兒都喜氣洋洋,崔媼一鼓作氣勸道:“您也進去看看皇子罷,不知那孩子會長得更像陛下還是先帝爺。”
都說孫子類爺爺,也許魏太后會在那孩子身上看到先帝爺的影子也說不定。崔媼是知道的,無論先帝爺生前對魏太后多麼刻薄寡恩,魏太后可從未忘了他,有時候夢裡還會叫出那人的名字。
魏太后遲疑片刻,輕輕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哀家去惹得不痛快做什麼。”
因扶著崔媼的手將要回宮。
崔媼以為她仍為皇帝方才的話耿耿於懷,因勸道:“陛下只是見林妃娘娘生產辛苦,情急之下才口不擇言罷了,您無須放在心上。”
“無心如何,有心又如何,他說的是實話,哀家都該受著。”魏太后嘆息道。
她既然做得出,自然也能擔得起。何況皇帝給她的不過是些冷言冷語,雖然難聽,卻傷不了她分毫,不像先帝,幾乎毀盡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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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渾身熱乎乎的躺在楚鎮懷裡,感覺就像一個火爐靠上了另一個火爐。她以為自己出的汗就夠多了,結果皇帝比她流的汗還要多,簡直像從鍋子裡撈出來似的,到底是誰在承擔生孩子的辛苦?
可是她也不好叫楚鎮將她放開,大概在楚鎮眼裡,此刻她就跟一塊擠干水的海綿般,軟趴趴毫無力氣——雖然分娩的過程的確很不好受,可到底是第二遭生孩子了,也不至於太過艱難。
林若秋慶幸她是在早晨發動的,否則若晚上痛起來,正趕上外邊瓢潑大雨,只怕太醫穩婆們趕來都得頗費功夫——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楚鎮吻了吻她汗津津的唇角,喜盈於色道:“若秋,你是朕的恩人,朕便知道你的福氣不會叫朕失望。”
原來皇帝也早覺得她是個幸運物麼?林若秋迷迷糊糊想著,低頭看向襁褓中那個洗得白白淨淨的嬰孩,動了動嘴唇道:“陛下還是為咱們的孩兒起個名字吧。”
否則兩個孩子住在一起,叫混了可怎麼好。
還好楚鎮這回細細端詳了一會兒,便胸有成竹道:“就叫楚瑛吧。”
因在她手心描繪字形的輪廓。
林若秋還以為是蒼鷹的鷹,結果卻是這個瑛字,美玉之意,倒有點像女孩子。
她忍不住低頭又瞧了瞧,覺得還真有點像女孩子,楚瑛遺傳了他父親的白皙肌膚,且大概因她懷孕後期神經過度緊張的緣故,生下來偏瘦小一些——不像嫿嫿遺傳自她的健康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