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見上一面足矣,她不指望李清能徹底諒解她,只要——只要讓她知道李清眼下過得很好,這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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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鎮進門的時候,林若秋正埋首案前,認真地於窗前練字。旁邊那摞厚厚的帳冊已消減了一大截,經過她這幾天艱苦的努力,看來已頗見成效。
楚鎮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本打算嚇她一嚇,可誰知林若秋仿佛提前察覺到什麼,無精打采地轉過頭來,楚鎮卻被她嚇著了,“你剛剛傅完粉?”
那臉簡直跟發白的牆灰似的,看不出半點神采。
林若秋淡淡抬了抬眼皮,指著自己道:“您覺得我還有心情梳妝打扮麼?”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這幾天卻連半點悅人的精力也沒有,成日家素麵朝天,當然像她這樣底子好的不施脂粉也沒什麼,可是氣色的影響就十分巨大了。
天曉得,為了計算清楚這些帳目,她連寶貴的午休都摒棄了。
皇帝瞅著她眼下兩圈烏青亦有些心疼,“是朕太過急進,可你怎麼不注意保重身子?”
林若秋也想啊,可她對於珠算的掌握都不十分清楚,基礎不牢靠,自然得多加練習。這幾日光是撥弄那幾顆算盤珠子,她的十根手指都磨出水泡來了。
此時此刻,林若秋才對謝貴妃等人油然生出幾分敬意,難怪總說能者多勞,她要達到謝氏等人的水平,也許還得花上十年——當然這些世家女都是從小有計劃培養出來的,若非宋氏橫空跑出來,也許謝婉玉當初會成為皇后也說不定。
楚鎮翻箱倒櫃尋出藥膏為她上藥,林若秋便巴巴地望著他道:“陛下,妾能不做這些麼?”
楚鎮輕輕往她磨破的指尖吹著氣,好讓那疼楚舒緩些,神色極盡溫柔,說出的話卻不怎麼令人愉快,“自然是要學的,你若覺得太累,不妨暫歇幾天修整精神。”
皇帝說話倒很得老夫子的精髓,寬嚴相濟,看似是在哄人,意思卻不容反駁。
林若秋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陛下這般用心良苦,是想將臣妾推上皇后的寶座麼?”
她這話問得太直白了些,皇帝臉色一僵,“你怎會這樣想?”
就算他真有這層意思,也只是他個人隱秘的期盼,是不宜宣之於口的——於情於理,林若秋做這個皇后都是不相宜的,更別提當今的皇后仍然健在。
林若秋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問,她若是懂事一點兒,聰明一點兒,就該心照不宣地與皇帝達成共識:無論成與不成,她只要照著皇帝的意思去做就是了,而非質疑他的決定。
只是,林若秋對於皇帝這種拔苗助長式的做法頗有牴觸,且不提她能否達成皇帝的期望,皇帝這種做法就是在自亂陣腳——倘若說楚鎮的賢名是臣民敬仰他的資本,那林若秋更不願意皇帝因她毀掉好不容易積累來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