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鎮毫無睡意,甚至也不讓她睡,刨芋頭一樣將她從棉被裡刨出來,壞心眼的笑道:“還說沒生氣,臉都氣紅了。”
林若秋惱火的瞪著他,那是憋的好不好?
正要分辯,楚鎮卻一反常態地沉穩起來,嘆息道:“你嫌朕跟你生分,朕倒覺得你有意遠著朕。”
“臣妾哪有……”林若秋話說了一半便及時住口,她還真有,儘管不是有意的。以前她有事沒事都會拎著甜湯去太和殿晃悠兩圈,美其名曰為皇帝解乏,鬼知道解乏的是湯還是人;現在她再也不去了,不過她是真沒時間呀,嫿嫿正在牙牙學語的階段,楚瑛那臭小子又見天兒的吃不飽睡不夠,哪怕有紅柳和乳母們幫忙照顧,她這個當娘的也不能不用心,加之謝貴妃又將宮務交託給她,林若秋忙得應接不暇,哪還有談情說愛的工夫?
這可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
林若秋向皇帝抗議道:“可您也很少來哄臣妾呢。”
這就是明擺著恃寵生嬌了,她說出來卻振振有詞。林若秋仍記得年前皇帝送她的那盞巨大冰燈,不可謂不勞民傷財,至今她仍珍藏在地窖里,當然東西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人的心意。
她看皇帝如今的心意也敷衍得很。
楚鎮理直氣壯地道:“你一心撲在兩個孩子身上,無暇顧及於朕,既如此,朕自然也無須費力討你的歡心。”
林若秋驚呆了,哪有人連自家兒子的醋都吃的,太可笑了,這人才是山西老陳醋轉世。這也說明了皇帝給她找事的確有公報私仇的因素在裡頭,因她閒不下來,索性讓她更忙些。
林若秋本打算好好說他兩句,誰知就見皇帝十分傲嬌的扭著頭,眼中有一絲倔強的意味。她驀地想起,皇帝作為一個自小缺失了父母之愛的人,最渴求的便是來自親人的關懷,即使是無意間的忽視亦會令他耿耿於心——他並非在跟阿瑛過不去,而是在跟曾經的自己較勁。
心腸莫名軟化了些,林若秋輕聲說道:“看來是臣妾做得不夠好,陛下既然說了,妾以後努力改過便是。”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有聖母瑪利亞的情操了,簡直光輝照耀大地。
楚鎮果然眉開眼笑拉起她的手,“何必如此?朕本來也沒怪你。”
林若秋心道呵呵,這才叫人前人後兩副面孔,誰曉得皇帝私底下是個粘人精。不知等阿瑛長大之後,得知他父皇是這幅德行,會露出何種表情——一定很耐人尋味。
兩人黏黏糊糊膩歪了一陣子,楚鎮方促狹地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想起跟朕共浴起來,可是誰和你說了什麼?”
不會是魏安那小子提的吧,他一向精靈古怪。皇帝雖欣賞他的機敏,可若大膽到什麼事都敢自作主張,那就太討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