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李清的臉色卻有些異樣,他回頭望了眼那座燭火明滅的小樓,聲音堅定道:“我想帶她走。”
“你瘋了?”李薔心內劇震,“她是皇后!潛帶皇后私逃,你可知是何等罪名?非止你我,宋李兩家都會受到牽連……”
她後悔帶李清過來,早知這兩人這般膽大妄為,會生出如此事端,就該讓他們一輩子不見面才對。
“我知道,我知道。”李清竭力的安撫她,俊容上滿是痛苦之色,他艱難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願見她在宮中老死。”
起初李清的確只想著遠遠看一眼就好,可及至見面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對宋韻有多麼難以忘懷,而宋韻也是一樣——他見到宋韻的剎那,著實嚇了一跳,眼前早沒了記憶中那個青春少女的影子,只剩下一個形銷骨立的婦人。惟因如此,他才更心疼她,她這樣的人本就不適合生活在深宮裡,這種無形的折磨遲早會要了她的命。固然當初的決定是宋韻自己做下的,可難道不許給人一個改正的機會麼?
李薔茫然道:“那你呢?父親病逝之前,你曾答應他老人家要匡助李家大業,如今你卻一走了之,你對得起父親麼?”
李清自嘲的笑了笑,“可父親他老人家若在世,也定不忍見到兄弟鬩牆,大哥的心胸與手段你皆看在眼裡,若我離去,或許對李家會更好。”
“你總是如此,和誰都不願意相爭……”李薔道,“當初賜下聖旨的是先帝,你爭不過也就罷了,如今是大哥,你又在退讓……”
李清微笑道,“而今才道當時錯,現下我想爭一爭了,你也不允麼?”
李薔忽的流出眼淚來,哽咽道:“那我呢?二哥,你便忍心舍我而去麼?”
她從未有過這般軟弱的時候,大抵是因幼時在北狄受盡了欺辱與冷眼,她猶為看重身邊至親,如今父母親都已故去,李海更是早已被權欲野心吞噬,眼裡可還有她這個妹妹?僅剩下的就只有一位二哥,誰知竟也保不住。
李清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溫聲道:“思娘,你一向都很會照顧自己的,是不是?哪怕我不在了,為了自己,你也該好好活下去,若命里有時,你我兄妹總還有相見之機,二哥向你保證。”
說得輕巧,此番一去,一旦被官府追兵抓到,便只有死路一條。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兒去?
李薔擦乾眼淚,勉強笑道:“我答應你,可你也不許食言。”
“一定。”李清的眸子熠熠生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下定死志——但若不讓他盡力一試,活著只會比死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