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這對母子卻已然威脅到她的地位……謝貴妃不由得捏緊掌心,護甲尖銳的頂端幾乎嵌進肉里,那股刺痛令她恢復幾分神智。
僅僅一剎那的殺心,已足夠令她警醒,她驟然意識到方才的想法多麼瘋狂。可她知道,這股感覺遲早還會回來的,等林氏登上皇后之位後,類似的念頭只會愈發強烈,到最後,也許她會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謝貴妃憎恨一切改變,為此,她將竭盡所能阻止林氏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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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名聲對林若秋而言,既是光彩,也是枷鎖,她發覺自己忽然變得束手束腳起來。從前有個紅顏禍水的代號在外,林若秋不拘行跡,可以坦然面對皇帝的調戲,甚至反過來調戲之。現在她去太和殿之前都得先照十遍鏡子,回來也是,生怕衣服亂了一點,頭髮毛了一點——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與聯想。
一個賢惠的婦人是該時刻注重她的儀表的。
因了這般,林若秋不大敢往太和殿去,太累了,可她也不想終日在殿裡悶著,走動最多的反倒成了太皇太后等人所在的未央宮。
程氏一見她便笑道:“你成日家往哀家宮裡跑,倒不如攢點功夫朝長樂宮使勁,到底那位才是皇帝的母后。”
林若秋嬌憨的晃著她的胳膊,“您也是陛下的親祖母,臣妾莫非不能孝敬一二麼?再說太后娘娘那裡已經有人孝敬了,臣妾去添亂做什麼。”
大約是妒忌她輕輕鬆鬆就能不勞而獲,趙賢妃也想有樣學樣為自己博一個賢名,可宋氏已去,同樣的招數用不了第二次。趙賢妃只得將工夫花到魏太后身上,為了讓眾人瞧見她這位兒媳婦多麼孝順,趙賢妃一有空就拉著魏太后到御花園中散步,且專揀人多的地方,多吹了幾趟冷風,魏太后真病下了,於是趙賢妃又整日到長樂宮中噓寒問暖,還親自侍奉湯藥,奈何魏太后的病不見好轉,反倒愈發加重——這也是很正常的。趙賢妃並非自家親眷,多少算個客人,她每每過來,魏太后都得穿好衣裳嚴陣以待,生怕掃了太后威嚴,有時還得加點妝飾,趙賢妃一走,魏太后又得脫衣躺下,這麼來來去去的,再健全的人都得染上風寒。
不過看趙賢妃的架勢,或許希望魏太后永遠好不了才好,這樣她就可以侍疾一輩子了——白賺的名聲。
太皇太妃每每說起此事都樂不可支,“雲娘這回當真是作繭自縛,想借著賢妃在宮中立威,殊不知這賢妃也是個傻的,光顧著拿她揚名、連身子都不管了。我看雲娘也是真惱了她,怎可能舉薦她為皇后?”
說著便拍拍林若秋的肩膀,“跳樑小丑而已,無須憂慮。”
林若秋本來也沒擔心這個,倘若說她和謝貴妃一個占了子嗣的便宜一個占了家世的便宜,趙賢妃則屬於兩邊不靠、比上不足又比下有餘的那類,況且她若有點眼力勁兒,就該看得出自己立後的可能性是最低的——楚鎮怎可能容許皇后有一個手握重兵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