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皇帝若無默許, 宋太傅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膽量, 立後一項茲事體大, 宋太傅又幾近退隱, 平白惹這些麻煩做什麼。
楚鎮輕輕嗯了聲, “朕不過隨口提了一句, 他倒心領神會。”
可見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林若秋停頓了一下,又小心問道:“那些信是偽造的麼?”
雖說不見得有人敢去翻先皇后的遺物,但——若真有人大膽至此呢?那真相豈非很快就暴露了,林若秋畢竟有點心虛。
楚鎮揉揉她的頭髮,微笑道:“上頭是皇后的親筆,若不信,大可請皇后身邊的侍女一一比對。”
林若秋明白了,這些信大約是宋氏遠行之前給她的饋贈,許是出於對她的歉疚,又或是真心希望她繼任為後,宋氏才在信中極盡美化之詞,藉機為她的名聲添磚加瓦——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宋氏亦是心地純善之輩。
如此甚好,林若秋既不願虧欠他人,也不願別人欠她些什麼,兩清之後,宋氏便可跟著李清浪跡天涯,而林若秋則可心安理得居於這片深宮裡——她們都有各自該走的路。
林若秋蜷起食指,在男人強健的胸膛上輕輕打著旋兒,一壁問他道:“陛下這樣助臣妾洗心革面,是覺得臣妾本來不配做一個皇后麼?”
這就純屬無理取鬧了。
楚鎮擰了下她的鼻子,又抓著她的手微笑道:“朕只是怕你心裡過不去那道檻兒,才設法幫你揚名,如今你總算如願以償了吧?”
這話算說到林若秋心坎上了,倘若宋太傅沒幫她洗白,她真能當真無愧做這個皇后麼?一想到與楚鎮攜手面對天下萬民,林若秋便覺得心口都緊縮起來,她太害怕外界的嘲笑與輕視——那不光是笑她,也是在笑他。
如今麻煩迎刃而解,林若秋反倒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浮感,整個人輕飄飄的,沒踩在實地上。她靠著楚鎮的肩膀,聲音細微得像使不上力氣,“臣妾只是擔心……”
擔心她配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太好,太好。當一隻無所事事的小寵,她心上無須有任何負擔,可做一個與他俯瞰世間萬物的皇后,林若秋很懷疑自己能否應付得來。先前她奸妃的名聲壞到頂點,林若秋也沒多少懼怕,甚至隱隱覺得她不做皇后更好,若一輩子只是個寵妃,楚鎮就會寵她一輩子罷?
到底還是被推到幕前來了,她離皇后的寶座越來越近,林若秋也便有了更多焦慮,她能承擔起身為皇后的重責麼?何況,她並不敢做宋氏那樣的甩手掌柜,那樣不光別人會輕視她,她更會輕視自己。
楚鎮摟著她輕輕發抖的腰身,綿綿地將吻覆上去,給予人溫熱的力量,“放心,朕會一直陪著你。縱有難關,朕也會跟你一同面對,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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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中,湘平長公主坐在床畔,正一勺一勺的將碗中烏黑髮苦的藥汁餵到母后嘴裡,動作嫻熟且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