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蠶禮很快來到,林若秋躊躇滿志出發。在此之前她已沐浴齋戒三日,確保身心都無比虔誠,絕不會褻瀆神佛。
比起之後的親耕大典,這會子她的心態仍是很平和的,畢竟也不是頭一遭參加。只是去年她尚未晉為淑妃,位序排在趙賢妃等人後頭,只需跟著敷衍差事即可,這回她的次序則稍稍提前,不能像去年那般消極怠工。
可巧趙賢妃也與此時前來,兩人在蠶室外頭打了個照面。趙賢妃神色一僵,仿佛還有點不敢與她對視。
林若秋只得先開口,“賢妃姐姐來得倒早。”
趙賢妃訕訕笑道:“妹妹你也不遲。”
林若秋愈發肯定她心裡有鬼,好在自己早有盤算,絲毫不懼。很快,兩人便結束了沒營養的對話,相繼步入蠶室。
今年仍是由謝貴妃主祭,兩人只需在一旁觀禮即可,林若秋今日起了個大早,看她將上香、致辭、觀蠶等一套流程走完,那頭早就一下一下的點著,打起了盹。
誰知謝貴妃驀地開口:“淑妃,你也過來看看吧。”
林若秋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謝婉玉是在叫自己。這卻奇了,往常並沒經歷這齣程序,還是四妃應有的特權?
再看趙賢妃一臉懵的模樣,便知謝貴妃僅僅一時起興。
林若秋只好上前,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謝貴妃又聲音溫和,似乎純粹想讓她沾沾喜氣。
用作祭禮的都是又肥又壯的蠶,安靜的躺在一個鋪滿桑葉的紙箱子裡,沙沙吃著樹葉,如同綠玉上點綴的珍珠,不見噁心,反倒甚是可愛。
林若秋懷著近乎欣賞的目光觀察那些小生物,並不敢伸手觸碰——萬一她一碰就死了可怎麼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謝貴妃想藉此事陷害她,可她可真叫倒霉催的。
然則她直勾勾的盯了半日,也不見那幾條蠶有何異樣,林若秋方才鬆了口氣。
謝貴妃輕輕笑道:“蠶蟲多子,妹妹膝下雖已有了一雙兒女,可仍需再接再厲,多為陛下開枝散葉才是,方不負陛下對你的愛重。”
林若秋只得含糊答謝她的祝福,總覺得謝貴妃的比方用得怪怪的,哪怕說石榴多籽、花椒多子、甚至母豬多子也行啊,倒沒見拿蠶蟲來說事的。
從來只聽人說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樣短壽的東西,聽起來不像祝賀,倒像是詛咒。
不過旁人都沒怎麼留意——趙賢妃仍靜靜想她的心事——林若秋也只好裝成很受用的模樣,強迫自己不去細想。
此刻日已將正午,諒著親耕大典已過了一半,眾人遂急急換了衣裳趕赴郊外的御田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