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反正擦了防蟲的藥, 半點不懼, 反而忙活得不亦樂乎。楚鎮將帶土的秧苗遞給她, 她便熟練地俯身下腰, 兩手輕輕一撥,就將青苗插在了田壟上, 一行行秧苗筆直的迎風挺立, 看去竟有模有樣。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好似山野間一對做慣了農活的夫婦,楚鎮不禁眉花眼笑,“這個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哪日朕若是落魄了,有你幫忙,想必咱們也不至餓死。”
林若秋白他一眼,心道這種想法純屬吃飽了撐的。皇帝過慣了快活日子,偶爾辛苦一回覺得是享受,可若一年四季埋首田間勞作,他非得叫苦連連不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過在這樣風和日麗的天氣,流一身汗也不算壞事,反而覺得身心都舒展開,一切煩悶都隨風而逝。林若秋忙得起勁,索性學著鄉野村婦那樣挽起褲腿,免得在泥地里一甩一甩的,甚是惱人。
楚鎮一眼瞥見那兩截白生生的小腿,不由分說就幫她將褲管放下,板著臉道:“群臣面前,還是得注意點儀表才是。”
林若秋大呼冤枉,她不過嫌衣裳束手手腳而已,怎麼就成有傷風化了?而且她覺得旁人未必有興趣看她——在場都是些鬍子花白了的老頭子,最年輕的也已過了四十,指望他們春心萌動,還不如去等鐵樹開花呢!
無奈楚鎮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林若秋只好遵命,只在心裡暗暗鄙視了一番皇帝驚人的占有欲:小心眼,醋罈子。這些都是楚鎮從前說她的,如今她原樣反彈回去,無比適用。
眼看著午時已過了大半,皇帝便命眾人收工,畢竟只是來做做樣子,而非認真種田的,犯不著累得要死要活。
林若秋也便取出隨身帶著的乾糧美滋滋地啃起來,雖說小廚房做好的饅頭花卷這時候早就冷得硬邦邦了,野地里也沒處加熱,可經過一番辛苦勞作之後,任何東西嘗起來都覺得有滋有味。
中途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林若秋聽說此地有種樹養蜂的農家,因攛掇著讓楚鎮領來瞧瞧,楚鎮本來早有此意——養蜂勸農也是親耕禮的一部分——但顧及女子多愛惜面目,故而沒打算讓她們參與。
可見林若秋執意想看個新鮮,楚鎮只好妥協,遂讓魏安取了兩台蜂箱供人賞鑒。因女眷們出來得匆忙,都未攜帶冪籬,魏安只好到農戶家裡借了幾條紗質的頭巾。
林若秋胡亂將頭髮及脖頸罩上,農家紡的布顏色皆不澄淨,卻鮮艷得過了分,是一種十分明亮的土黃色,倒和木箱裡密密麻麻的蜂群融為一體。
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土美土美的。
楚鎮望著她這副滑稽模樣,不禁笑道:“這條紗很配你。”
林若秋明知男人在打趣,懶得理他,只好奇地聽著箱中嗡嗡聲,“它們在做什麼,裡頭有蜜麼?”
但凡涉及到美食,她便格外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