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鎮嗤道:“等開了春再來動手,豈非立後大典得定在暑熱之時?”
林若秋頓時啞然,她沒想過這些,細細算一算,時間上恐怕有所不及,況且,她也不能想像大太陽底下,自己頂著一身濃妝與沉重的服飾,要是這麼走上幾步,她臉上的妝肯定得花了,更要出糗;再不然,乾脆將儀式定在明年秋季,但是這樣一來,中間的變數就太多了,鬼知道謝貴妃還會有多少騷操作,她必將竭盡全力阻止林若秋封后——或許在她看來,她做這些事反倒替天行道,林若秋才是強捧遭天譴。
楚鎮揉了揉她的臉頰,“傻眼了吧?多用用你的腦袋瓜子,它可不是讓你胡思亂想的。”
林若秋白他一眼,暫且不管楚鎮這種近乎調笑的態度,而是嘗試自己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案。謝婉玉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給她跳,她自然不能就這麼鑽進坑裡,豈非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就算她這會子去吩咐那些繡娘停下手頭工作,先顧著冬衣要緊,可輿論已經鑄成,眾人只會覺得她無能又膽小,連做壞事的氣魄都沒有,愈發看不起她。
既然不能從內部解決,那就只好引入外援,林若秋靈機一動,“宮裡的織娘都是有數的,她們既顧不上來,陛下何不從外頭多找些人?”
楚鎮讚賞地望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有了大致方向,林若秋的思路漸漸順暢,“做鳳袍本就是個麻煩活,既得顯出心意,又不能太和祖宗定製相悖,失了莊嚴氣度,既要選人,陛下更得挑一波好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方可做到盡善盡美……”
林若秋的眼睛愈發亮起來,這實在不失為一個推廣經濟的機會,誰不想共襄盛舉,立後更是難得一見的盛事。恐怕宮裡招人的消息一出,外頭必將熱鬧起來,尤其像蘇杭這些以刺繡聞名的州府,哪怕最終無法入選,也會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京城。且後頭緊接著立後大典,正好一飽眼福,未免兩頭奔波,這些人必定會在京城滯留一段時日,如此必將推動城中生意,且又聯結了京城與外部州郡,促使商貿繁榮,為國庫帶來更多出息。
況且,歷來講究男耕女織,紡織刺繡更多為女子謀生之能。此事一出,織娘們的地位將大大提高,亦能間接促使女子自力更生,改善男女地位間的不均等——經濟權決定話語權嘛。
到了那時候,她的功績不再來源於招財求子這些虛無縹緲的傳說,而是切切實實刻在臣民心中,這才堪配為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林若秋嘮嘮叨叨說完了一大串,連氣都沒喘一下,她從未覺得胸中這般激盪過,簡直像有浪花一下一下打著,催促她迎難向前。
楚鎮看她得意得快到天上去了,不得不提點一句,“說著容易做著難,別光顧著吹牛,等出了結果再說吧。”
這個林若秋當然心中有數,進京的人員如何安頓,選拔的標準為何,落選的那些又該如何撫恤,這些都是需要慢慢商討的問題。但不管如何,她有了前進的動力,總算不像從前那樣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