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便該就此收手,何必揪著不放呢?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郁太妃望著那些綢緞盯了半日,斷然吩咐宮婢道:“把東西都退回去!”
錢太妃大驚,忙上前護著,“這怎麼成?”
她守了十幾年的寡,終日穿些黑的紫的死氣沉沉,還不許她打扮得嬌艷些麼?
郁太妃簡直恨鐵不成鋼,只得硬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開,恨聲道:“你想想!是幾件衣裳重要,還是宮中的權柄重要?”
從前宋氏那個病歪歪的不管事,謝婉玉隻手遮天也就罷了,好容易皇帝立了新後,好容易這個林皇后徒有子嗣卻無家世,與謝氏女正在勢均力敵,唯有這兩人鬥起來,她們這些快被遺忘的老太妃才能顯出分量,否則,在這宮中就真無立足之地了。
錢太妃眼睜睜的看人將綢緞拉走,滿眼都是可惜之意。
郁太妃冷靜的安撫道:“等著瞧吧,皇后定得親自來西苑請罪,那時就有好戲看了。”
至於皇后會將罪名攬到自己頭上,或是押著謝氏來做小伏低,就不干她們的事了——無論哪種,對郁太妃而言都是好兆頭,唯有到那時,郁太妃才有資格跟皇后談條件,她所求的東西,絕非幾件衣裳所能比擬。
縱使郁太妃滿心的好算計,然則半月過去,她也未等來皇后駕臨的消息,遣人去打聽,也只說瓊華殿一切如常。郁太妃難免有些焦躁,這林皇后莫非是個傻子,聽不出她言外之意?再不然,就是太過聰慧,以致於洞察先機,明知她放好了魚餌,偏偏不肯咬鉤。
郁太妃暗暗心驚,看來她該想點別的法子了。
瓊華殿中,林若秋正愜意的享受著身為母親的樂趣——教兩個孩子學走路學說話。她不知旁的母親是怎麼看待自己孩子的,在她而言是一種認真求索的心態。這樣小的孩子,根本什麼也不懂,完全是兩團任人揉搓的橡皮泥,難免叫她愈發小心翼翼,恐怕傷著他們分毫。
楚鎮看她不勝其煩地教兩個糰子數宣紙上的筆畫,眼睛不禁瞪得老圓,“小孩子都這麼笨的麼?”
在他看來聽一兩遍就能記住的事,怎麼幾十遍都還在原地打轉?
林若秋白他一眼,“您也知曉是小孩子。”
說不定皇帝小時候比這兩個小蘿蔔頭還傻呢,如今長成大人了,就肆意取笑別人——他怎麼不先取笑一下曾經的自己?
楚鎮立刻洞悉她心中所想——夫妻間太過彼此了解就有這點壞處,光從表情就能將對方的心事挖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