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總算知道昭憲皇后為何常年臥床不起了,她並非多病——當然這個也算一種病——但比起病軀孱弱不能吹風,更怕因此失了天家顏面。難怪昭憲皇后那樣平易近人的性子,出入卻都得乘坐輦轎,先前聽楚鎮說起時,林若秋還覺得奇怪,如今瞧來,分明是有深意的。
就不知是皇后羞於見人,還是先帝執意命她如此。
郁太妃驀地望向她,神神秘秘地道:“想知道昭憲是怎麼承寵的嗎?”
林若秋微不可見的皺起眉頭。
郁太妃卻不管她愛不愛聽,執意要闡述當年細節,近乎陶醉的按著胸口,“你以為昭憲真的受寵麼?先帝雖然愛她,可當脫下她的衣裳,顯出那身不堪入目的皮肉,任何男子都得嚇得落荒而逃,先帝也不例外。”
“真正代替皇后侍寢的,是我。”郁太妃緩緩開口,吐出一個驚天秘密,“每天晚上,先帝來到椒房殿,跟昭憲寒暄一番之後,就會將我帶入內室,他明知道昭憲在外聽得清清楚楚,可他還是不肯放鬆,我承寵,便是皇后承寵,如此才能保證皇后的地位穩若泰山,先帝,他真真算計到極點!”
郁太妃的手臂枯瘦如柴,從脖頸、肩背,一直緩緩撫摸到腰間,似乎在懷想先帝當年的親昵舉動,可她臉上卻流露出痛苦之色,“燭火一熄,他便抱著我上榻,嘴裡還口口聲聲喚著皇后閨名,承寵那麼些年,他從來就沒看清我長什麼樣子!”
林若秋忍不住細細端詳起她這張臉,憑心而言,郁太妃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就算不及昭憲皇后那般氣質出塵,可比之魏家人也不輸什麼——只可惜,先帝是個專情的男人,卻對旁的女人極為絕情,或者說渣得明明白白。他會從旁的女人身上尋求肉體慰藉,可他的心卻唯獨給了昭憲皇后。
而郁太妃作為先皇后侍女,卻更添了一重痛楚,先帝最初連名分都不肯給她,只讓她作為皇后的影子活著。她不像生者,更似幽靈。
郁太妃臉上顯出落寞來,“我多希望他偶爾能看我一眼,一眼就好,可惜沒有,從來沒有。”
後來她坐上妃位,有了自己的宮殿,先帝便再未來看過她——她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
林若秋沉默半晌,忽的說道:“你承寵那麼多年,莫非從沒懷上身孕?”
先帝的意思,大概是從皇后侍女中挑一個,她們生下的兒子,便可記在皇后名下,否則他不會跟郁氏歡好,後來卻又不再用她。
“自然是有的。”郁太妃唇角微彎,露出詭秘笑意,“但我親手殺了他。”
林若秋面白如紙,“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