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規規矩矩地站了一會兒,忽的想起自己沒見到一個人,“大古先生呢?”
“他留在南疆,沒跟你哥哥回來。”楚鎮說道,顯然林從武已跟他打過招呼。
林若秋想到那人在宮中時的格格不入之態,也覺得他回到故土會更好,何況如今仇讎已滅,哪怕是為了緬懷逝去的親人,他也會選擇留在那塊地方的。
京城終究不是他久留之地。林若秋很能理解,但想到皇帝的病是他醫好的,如今卻沒怎麼報答,難免有些惋惜。不過這種人不要金銀、不貪官位,或許允他閒雲野鶴,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了罷。
楚鎮沉吟道:“古先生雖出了不少力,這次的功勞卻大半在於你哥哥,朕打算封他一個勇毅伯,加虎威將軍銜,也算不枉費他對朕盡忠的一片苦心。”
林若秋卻有些遲疑,“會不會太早了些?”
林從武還是太過年輕,又未成家,這麼早早地封了伯爵,只怕難免引人眼紅妒忌。
楚鎮道:“他們愛怎麼議論都好,朕反正問心無愧,一個個嘴皮子那樣利索,當初怎麼挪不開步子?否則,這份功勞就是他們的了。”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林若秋經他一開解,心胸也就豁然起來。舉賢不避親,林從武既然立了功勳,皇帝要賞他自是理所當然,別人再怎麼酸,也只能背後嚼舌根罷了。
皇帝的旨意很快頒布下去,朝中頓時一片譁然,可除了背地裡議論紛紛之外,倒是沒多少人敢當面說閒話。昔年魏太后的娘家人毫無建樹,不是照樣封了承恩公,如今皇后娘娘的兄長還是實打實立了功,就算陛下看在皇后面子上多抬舉他幾分,那也是理所應當。
隨著林從武一躍成為宮中新貴,林家也再度在京中變得炙手可熱,唯獨林耿有些不痛快,雖說兒子出息了老子也能面上有光,可林從武半點沒考慮他這個生父,只為王氏求了個誥命,這讓林耿難免有些不平衡。
王氏在給林若秋的信里說林耿向她發牢騷,話里話里讓她攛掇兒子去御前為生父討賞,王氏只覺得好笑。她如今也算看開了,男人再好,都不及兒子管用,女人這一輩子,靠爹靠夫都是虛的,唯有自己肚裡爬出來的,才真真切切值得依靠。
林若秋覺得她從一個極端爬向了另一個極端,可這也沒法子,為了當初佟姨娘的事,林耿太讓王氏失望,可她的身份也沒法改嫁,耗著耗著便成了這副局面:夫妻之情蕩然無存,可偏偏低頭不見抬頭見,簡直受盡磋磨。
也難怪王氏會將全部的心思轉移到兒女們身上,現今她最關心的便是林從武的婚事。打從新封勇毅伯的旨意下來之後,趕來求親的人多了不少,林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王氏見兒子被這樣多的人家追求,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唯一令她不快的是那個阿麗公主——因著勇毅伯府尚未建成,林從武尚且住在家裡,那阿麗公主便天天登門造訪,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奔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