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嫿究竟年長几歲,約略分辯出抓周禮的重要性,她靜靜思索著那時候自己抓了些什麼——這沒心肝的當然早已忘了。
林若秋卻牢記得她當時抓的是一柄短短的小馬鞭,或許正因為這個緣故,景嫿如今才對騎馬格外熱衷,半點不像個女孩子——這個時候林若秋理所當然地將責任從自己身上撇開,她畢竟是大人嘛,大人擁有大人的特權。
楚瑛的目光則牢牢鎖定案上那些書卷,林若秋猶記得他當時取的是一本孟子,不管是興之所至還是冥冥註定,照這孩子的個性,日後恐怕會變成一個書呆子,林若秋既為此高興又有些發愁:知識當然是寶藏,可若一個人只知紙上談兵卻不能實際應用,那讀再多的書也是白搭,治國之道,更不是光看幾頁書就能明白的。
當然楚瑛還小,談這些是早了點,等正式開了蒙,再來判斷他的天資還不遲。說來楚瑛今年已經三歲,皇家的孩子進學早,再過個兩三年,也該盤算起請先生的事……她得跟皇帝好好商量,最好連景嫿一併教起,不求她做個才女,好歹不能變成文盲。
林若秋正思忖著,忽聽身側一聲小小的驚呼,急忙看去時,卻見楚珹攥著一盒胭脂花粉,用力在鼻下嗅著,似乎那香氣極能令人陶醉。
林若秋不禁捏了把汗,抓什麼不好偏抓這個,這下真得出糗了。
她忙裡偷閒向皇帝瞪了眼,楚鎮則保持緘默的權利——這不能怪他呀,又不是他逼著那小子去拿那盒東西的。
永安大長公主剛露出輕蔑的眼色,楚珹便已飛快的將那盒胭脂放下,轉而爬向矮桌的另一側,抓起一把牛筋小弓擺弄著,自得其樂。
眾人頓時由鄙夷轉為驚嘆,皇帝的臉色則更是欣慰,他畢生所願便是踏平北狄,眼瞅著他是無法了,若子孫後代能代他完成夙願,自然是一樁大喜事。
林若秋亦鬆了口氣,一個習文,一個習武,自是相得益彰,這兩兄弟生來是要互相補足的。
魏安亦湊趣道:“看來二殿下日後定是弓馬嫻熟之人,陛下與娘娘大可放心了。”
話音剛落,就見楚珹左手兀自握著那柄小弓,右手卻從一堆雜物里準確的揀出一枚印章,面朝著眾人呵呵笑起來。
林若秋卻有些笑不動了,那枚印章是普通的素玉做的,算不上珍貴,難得的是形制與玉璽近似,意味自然也非凡。
周遭有人竊竊私語,“二皇子怎麼偏生抓著印章?大皇子當初都沒抓著呢……”
林若秋臉色黑沉了下,上前柔聲朝著孩子道:“阿珹,只能選一樣,把你最喜歡的那個留下來就行了,好麼?”
楚珹這般年歲,自然認不得印章上的文字圖樣,這方方正正的東西按說亦引不起他的興趣,林若秋更傾向於是場偶然。
楚珹卻撥浪鼓似的搖搖頭,小臉陷入無比的糾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