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武那頭的三媒六聘自有林家安排,可阿麗公主在京中舉目無親,哥哥們又都回到故土去——就算留下,他們也不清楚京城的風俗,越幫越忙。林若秋見這女孩子實在可憐,不得已充當女方的家長,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人,她現在也不算林家的人了,用不著避嫌。
楚鎮見她一盆火似的趕著,卻生怕她累著,遂強令禮部出來操持阿麗公主的婚事,如此林若秋無須太過辛苦,而阿麗公主的好日子卻顯得更加隆重,小姑娘見人人幫著她,人人愛護她,興奮得臉上成天掛著兩團高原紅,一會兒到這宮去謝恩,一會兒到那家去見客,似乎走幾千里都不覺得累。
王氏見新媳婦這樣活潑,雖隱隱覺得她不夠矜持莊重,可花轎都到門口了,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她種種逾矩的做派,反正進了門大可以慢慢教起——阿麗公主在北狄也不過活了十多年,用二十年的功夫難道還不足以將她糾正嗎?
王氏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林若秋無心理會娘家的婆媳問題,倒是對新嫂嫂的洞房花燭很有興趣,因阿麗公主對男女之事太過無知,早在成親前三日,林若秋就派了兩個教引嬤嬤到林家去,準備指導一二,免得新娘子床幃之中過於生疏懼怕,結果王氏還未發話,林從武就強硬的把兩位老人家趕回宮來,說他自己的媳婦自己來教,用不著別人插手。
林若秋氣了個倒仰,扭頭就朝楚鎮埋怨,“他橫什麼橫呀?當了新郎官就輕狂得跟什麼似的,連親妹妹都不認了!”
楚鎮手裡端著燕窩,用小銀匙舀了一勺放進她嘴裡,莞爾道:“大約是怕你教壞阿麗公主吧。”
林若秋咽下香甜的膏脂,繼續瞪眼看著他,“我能教些什麼呀?”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萬一阿麗公主到時疼得說不出話,或是畏懼到根本進行不下去,那夫妻感情怎麼能好?她還不是為了小兩口著想嗎,可嘆林從武竟不能體會她的苦心,真是可惜。
楚鎮朝她擠了擠眼,促狹的道:“自然是怕你教她些別的。”
言下之意,似乎怕她教的不是新手入門款,而是高階進化版——周公之禮也有多種多樣的,這一點兩人在從前的實踐中已經無數次證明過了,並且越發融會貫通。
否則孩子是怎麼來的。
林若秋險些被燕窩給嗆著,滿面通紅望他一眼,趕忙用兩聲咳嗽掩蓋過去。
楚鎮亦怕她過於激動動了胎氣,便不再逗她,只道:“既然你哥哥這般頑固,朕乾脆以不敬皇后的罪名將他收監好了,好好關他個幾日,看他還敢不敢不聽話。”
林若秋忙道:“算了算了,我也是說著玩的。”
本來也是家事,捅開了可不成笑話了?既然林從武這般有把握,自信能哄好阿麗公主,林若秋就等著看好戲好了,只別讓阿麗公主哭哭啼啼地到她面前來投訴,那她可得揪住林從武的小辮子,好好治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