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便不再言語,兩人靜默的看著窗外兩個孩子戲耍,恍若一對彼此投契的母親。
李薔看了半日,恍若無意問道:“我聽說近來朝中已有立太子的風聲,不知姐姐以為如何?”
倘在平時,林若秋只會當成一句閒談,可經過安然那番忠告,她卻不得不往深層解讀——李薔此舉,會是在試探她嗎?
因此她只淡淡道:“後宮不得干政,陛下自有打算,本宮哪能管得了多少。”
李薔笑道:“話雖如此,可姐姐得陛下專寵多年,既是諸皇子的生母,也是嫡母,這家事總能議論一二吧?”
她輕輕嘆道:“立嫡立長,此為古訓,姐姐若真心疼愛大皇子,不若早些奏請陛下立他為太子,如此也好使朝野安穩。”
林若秋鋒利地望她一眼,冷聲道:“有陛下在,朝政自然安穩。且陛下說過,儲君之事不急,若太早明確君臣之別,反而不利於諸皇子親近,我知姐姐一心為阿瑛思慮,可也不必操之過急。”
李薔沉默一剎,盈盈笑道:“那是我失言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她便告辭離去,臨行前還特意讓侍女上前叮囑了一番,說她那兒還有些好吃的點心,若大殿下有空,儘管過去拿便是。
林若秋看在眼裡,只能引而不發。
次日學塾照常開課,顧先生鼻樑上用牛皮膏貼著一塊厚實的棉布,難為他還能老神在在地講書,那模樣實在滑稽。而孩子們大約回去後都經過大人好一番訓斥,個個都表現得老實極了,當然也沒人敢再帶兔子上學——先前那隻據說已經紅燒吃了。
學堂里看似照常運轉,林若秋卻和楚鎮商議起要不要再請一位先生,雖說是有教無類,可更得講究因材施教,顧先生面對鄴王府的那兩小子明顯力不從心,為他老人家的健康著想,最好也是請個人分擔辛苦。
楚鎮卻並不建議將孩子們隔開,他深知課本上能學到的東西著實有限,反倒是人情來往中的處世之道才最有裨益,他拍拍林若秋的手背道:“再看看吧,若那倆小子實在無心進學,朕再將他們攆出去便是。”
皇帝這一兩年來對鄴王府實在寬容,許是因魏太后離宮多年,皇帝看著這個同胞所出的兄弟反倒蠢得可愛——當然鄴王也挺安分。當初皇帝本以為鄴王才是那個禍端,可誰知舉兵起事的倒是齊王,鄴王卻一直毫無動靜。皇帝算是瞧出來了,他是真的蠢,這樣的蠢人反倒令他放心。加之魏太后早就不問政事,無從與其內外勾結,皇帝也就樂得顯示一下身為兄長的仁愛之心,對弟弟越發親厚起來。
林若秋對那一家子卻無甚好感,尤其鄴王妃最好撒潑生事,每每得罪了人還得她這位皇嫂來幫忙擦屁股收拾,她有多少精力應付這一家子?
林若秋嘆道:“幸好這回是先生受了點小傷,若是她家寶貝兒子出了事,她不來鬧個天翻地覆才怪呢。”
楚鎮笑道:“你這就屬杞人憂天了,咱們阿瑛一向最乖巧聽話的,怎麼可能去惹她?”
林若秋打了個呵欠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麽……”
話音才落,就見到進寶心急火燎的進來,說是鄴王府上的二公子楚萱不慎掉進荷花池,人剛送進太醫院,這會子鄴王妃已經殺到宮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