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寧願她笨一點,再笨一點,免得如今再來猜疑,她這樣處處周全,是否出於做皇后的本分,是否曾對自己有過一絲真心。
魏安陪笑道:“天寒地凍的,皇后宮中的地龍不知燒得暖不暖,陛下有空不如過去瞧瞧吧,也免得讓幾位小主子凍著。”
楚鎮瞥他一眼,“你是在要挾朕麼?”
魏安忙縮了縮脖子,“小人不敢。”早知道會撞槍口上,他就不說這話了。
楚鎮冷哼一聲,懶得計較。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固執,非不肯去見她,倒像是耍小孩子脾氣似的。但,有些時候他就是爭那一口氣,難道這些年的恩愛相守,仍換不來她半分真心?
相敬如賓,這回真比賓客還客氣十分了。何況,他不去看她,她不也沒來找他麼?兩人仿佛各握著繩子的一頭,彼此都不肯放鬆,就看誰先認輸——這回,他不會再讓人牽著鼻子走了。
皇帝冷肅著一張臉,繼續埋頭疾書,公文是永遠也批不完的,何況到了年底,正是各州府尹上趕著表忠心的時候,皇帝索性讓自己沉浸在繁冗的工作之中,這樣,他才無心去理會其他。
硯台已半幹了,楚鎮正要命人去添些墨汁,一回頭,卻看到景嫿和幾個孩子裹挾著滿身風雪而來,一進門就帶來一陣寒意。
楚鎮皺眉道:“這大冷的天,怎麼還滿處撒野?”
訓斥歸訓斥,卻還是讓魏安將幾個孩子帶到火盆邊烤火去,景嫿卻抱著他不肯撒手,“父皇,陪我去湖上捉魚嘛~”
楚鎮素來疼她,可也沒有答應這種無理要求的,“寒冬臘月,捉什麼魚?若是嘴饞,只管吩咐御膳房去,父皇可沒那閒工夫。”
景嫿噘著嘴,“御膳房這會子都是熏魚醃魚,女兒想喝的卻是鮮魚羹,可不只有到湖裡去捉嗎?”
楚鎮看著她這副撒嬌撒痴的模樣倒覺好笑,“湖裡都結冰了,去了也是白受凍。”
景嫿見他隱有鬆動之意,立刻來了精神,“不然,把冰敲碎了,裡頭卻都是活水呢,母后說過,這樣得來的魚才最鮮最美,連鹽都不用加,白煮的湯就鮮得能化掉舌頭。”
的確很像那人會說的鬼話。楚鎮望著另外兩個小蘿蔔頭,嚴肅問道:“你們也想喝鮮魚羹嗎?”
楚珹忙不迭的舉手,表示他跟姐姐同心同德。
楚瑛猶豫剎那,亦跟著點了點頭。
皇帝便睨著身旁近侍,“不如,你替朕走這一遭?”
魏安早接觸到公主投來的眼色,忙陪笑道:“小人倒是想邀功呢,可陛下您也知道,小的連洑水都不會,怎敢到那冰面上去?還是陛下您跟著走一遭吧,省得讓幾位小主子牽腸掛肚。”
楚鎮無法,只得命人取來大氅,踏上足靴,當先搴簾出去。
魏安跟在身後,小聲問景嫿道:“公主,今兒我幫了您的忙,您打算怎麼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