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也跟著笑起來,“不戲弄你,我還能戲弄誰?誰叫你是我女兒呢。”
景嫿只覺鼻端一酸,又趴到那副萬字不斷頭的被面上,恨不得將眼淚鼻水都蹭在上頭。
林若秋只得讓紅柳攔住她,省得弄髒被褥,一面卻頭疼不已:景嫿這孩子是她最早生下的,也是最依賴她的一個,可就因這般,林若秋才愈發不能放心。萬一她哪天真的去了,景嫿能過好自己的日子麼?總不至於讓她在九泉之下都牽腸掛肚吧。
林若秋決定囑咐她一番為人處世的大道理,當然歸根究底就一個字,她自己得先立起來,別人才不會踩到她頭上去。
景嫿扁著嘴道:“有衛澹在呢,他會處理好的。”
林若秋瞪圓眼睛,“那怎麼成?萬一他日後變了心,棄你而去呢?難不成你終日哭哭啼啼以淚洗面,把自己哭成個瞎子?”
景嫿不服氣了,“父皇不是一直都對您很好麼?阿澹也會這樣的。”
“你父皇是你父皇,他是他,怎麼能混為一談?”林若秋設法叫女兒明白,她跟自己的起點就不一樣。林若秋當初只是個窮伯府出來的庶女,皇帝能圖她什麼,所思所想自然出自真心;可景嫿不同,她是皇帝長女,天然的公主之尊註定了居於萬人之上,由此帶來的權勢與名望更是不可估量的,誰能保證衛澹對她的愛情不曾摻雜一絲一毫的私心?
當然,林若秋並不是故意說女婿的壞話,她只是不排除有此種可能。這樣,萬一將來有何不測,景嫿也不至於太過傷心——就算沒了父母親人幫忙,憑她自己的力量,她也能過得很好。
景嫿隱約覺得母后有幾分交代後事的意味,倒不敢深思了,只設法岔開話題,“您別光拿我扎筏子,也說說二弟吧,他是太子,您對他的寄望按說更深呢!”
楚珹本來想逃,見狀只好老老實實到榻前來,俯首帖耳等待訓斥。
林若秋端詳著那張酷似皇帝的面容,嘆息道:“阿珹,母后從不懷疑你的能力,你是一個好太子,將來……也會是個好皇帝,只是你須記得,齊家治國平天下,縱使朝政再繁忙,也別忘了兼顧家庭,唯有你自己的日子過好了,這天下人的日子,才不會出錯。”
楚珹拍胸脯保證,“母后放心,我絕不會欺負她的。”
景嫿白他一眼,“你以為母后說的是太子妃麼?母后擔心的分明是你。”
別以為她沒見過,年底祭禮的時候,王盼盼一人就抬起了四個太監還抬不動的花梨木大香案,神情居然輕鬆非常,難怪她平時飯量那般大呢,這姑娘分明天生神力呀!碰上這樣的太子妃,日後夫妻倆若拌起嘴來,阿珹可不得退避三舍麼,反正他打不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