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荀苏苏是在涌恒集团高层被执行死刑之后,才发现?“空相”存在的?蛛丝马迹,而那时已?经太迟了,还活着的、精神正常的犯罪分子无法提供“空相”的?线索。
她曾经想?过,如果伊生能暗示她“空相”的存在,她必然走不了那么多弯路。
伊生为什么不说?第一种可能,他不知道?。第二?种可能,他不能说。
如果是桑切斯,这就很好理解,他是“空相”的?手下,也是族人,他不仅想涌恒集团完蛋,还想?取代“空相”,那么他就不能让警方注意到“空相”。
这样一来,很多疑点就能说通了。
荀苏苏的?眉心却皱得更紧,心中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过去在伊生的?只言片语中,她能够感受到这人骨子里很狂妄,却伪装得谦逊温和。十年过去,老?朽的?“空相”已?死?,伊生只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那么,桑切斯会做什么?
电话?响了,快递员说有个从首都来的文件放在酒店前台。荀苏苏常年出?差,经常都会收到文件,下楼去取,却没有找到。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来到酒店门口,快递员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正当?她转过身,打算回酒店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脸不久前她才在视频里见过,是桑切斯。
荀苏苏瞳孔微微收缩,桑切斯却面带笑意。她注视桑切斯片刻,“伊生。”
桑切斯意外地挑起眉,仿佛不相信这个名字会从荀苏苏口中说出来。
荀苏苏说:“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桑切斯笑了,脸上竟是看不出多少戾气,“你还记得我。”
荀苏苏说:“你胆子很大,这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桑切斯不置可否,“来见见老?朋友,有什么敢不敢的?”
荀苏苏余光瞥向四周,注意到黑影正在靠近,“带来这么多人,你这见老朋友的方式还挺特别。”
桑切斯拉开车门,“毕竟是跟你打交道,谨慎为上。”
荀苏苏看着车里的座椅,“看来今天这一趟,我是必须跟你走了?”
桑切斯笑得很宽厚,“这只是一个邀请,别误会,我从来不勉强女性。”
话?虽如此,荀苏苏却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桑切斯继承了“空相”的诡异,也继承了涌恒集团的?残忍,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荀苏苏知道?,此时自己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笑了笑,从容地上车,“十年不见……不,我们其实从未见过,叙叙旧也好。”
车门合上,隐藏于黑暗中的?影子也无声地退去,就好似这里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个老朋友来接另一个老?朋友。
荀苏苏与桑切斯一同坐在后座,司机像是机器人,一言不发。
车已?经从喧嚣的闹市区开到稍微偏僻的街区,荀苏苏说:“你当?年消失得很干脆。”
桑切斯双手合拢,放在腹部,“我这应该叫有自知之明,还是过于自卑?我给了你一个关键情报,但你只是去验证了这条情报的真假。你并不信任我,我又怎么敢继续接近你?”
荀苏苏镇定自若,“伤你自尊了?”
桑切斯苦笑着摇摇头,“这句话更伤我自尊。”
车里安静片刻,荀苏苏问:“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桑切斯眯眼看向前方,“你猜我要去哪里?”
荀苏苏说:“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身为警察,我劝你找个就近的?警局自首。”
桑切斯大笑起来,“荀队,你还是像当年一样喜欢开玩笑。”
“开玩笑?”荀苏苏说:“我的?队员都说,我是个严肃的?人。”
桑切斯转过脸,“那我很荣幸,毕竟在你这儿,我算个独一档。”
荀苏苏没理会他的油腔滑调,既然来了,不如趁机多试探几句,“为什么找到我?”
桑切斯说:“你是指当时,还是现?在?”
“都是。”
桑切斯目光转向窗外的夜色,想?了会儿,“你想?要拿下涌恒集团,我和你有共同的?目的?。”
荀苏苏说:“‘空相’的东西,早晚都是你的?。”
“那怎么能一样?”桑切斯讥笑道:“‘空相’是‘空相’,我是我。就像我想?要除掉‘空相’,如果我不够强大,有朝一日,他也会除掉我。涌恒是他的?杰作,薛浓飞、钱樱,这些人都是他的孩子。涌恒一日存在,我就一日在他的阴影下。”
说完,桑切斯又补充道?:“这种打官腔的说法你不爱听吧?那我再说一个,因为你很特别。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被包围在男人圈子里,他们不服你,却要被你管教?。我想?看看,如果我助你一臂之力,你能走到多远。”
荀苏苏忽略他明目张胆的挑逗,“那你这个人,显然做事很没有恒心。如果我是你,私人山庄那件事后,我会大方地找到不相信我的刑侦队长,看她满怀歉疚,看她不断增加对我的?信任。”
桑切斯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思索了好一会儿,又笑了,“原来你是这样想。不过幸好我不是你。”
“嗯?”
“如果我继续给你发信息,继续靠近你,难保不被你改造成守法公民。你知道?,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一点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桑切斯耸耸肩,“但我这种在m国战乱地区长?大的?人,最不想?成为的?就是守法公?民。”
荀苏苏叹了口气,“那现?在呢?为什么又来找我?总不至于是良心发现?,不想?一条道?走到黑了?”
桑切斯开始把玩一把枪,“荀队,这么多年当?警察,累没累啊?”
荀苏苏嗤笑,“当?警察挺好,退休金不错,我这样的还有不少补贴,生活无忧。那退休前?,累点儿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