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阴阳你,海姝心里冷笑,脸上?假笑,“怎么会呢?我这是由衷的赞美。”
终于抵达铁品县,这是个吃到了早年政策红利的县城,因此发展得不?错,比得上?一些小城市。此时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县城里到处都很拥堵。谢惊屿又秀了一回车技,在小路里灵活地?穿梭,最后停在一家大排档前时,天边还有一抹余晖。
就在他们往铁品县赶时,温叙已经联络到铁品县兄弟单位,查到了被害人亲属华占平目前?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这些信息一并?发给海姝,海姝在车上?用照片核对了一下,确定坐在大排档外面划黄鳝的正是他们要找的华占平。
这家大排档生意很好,已经满桌了。美食点评软件上?,也排在口碑榜前?列。谢惊屿停好车,像模像样地去拿了等座牌,冲海姝扬了扬。
海姝笑道:“又是你们特勤的公费?”
谢惊屿义正言辞,“这是什么话?当然是我的小金库。”
海姝没打算在这儿用餐,但谢惊屿想?排就排,她来到华占平附近,和其他食客一起看他划黄鳝。还别说,划黄鳝看着挺解压的,也算是一种?表演,难怪老板要让华占平在门口划。
等了快半个小时,华占平起身休息,去大排档背后的水池洗手。他一走,围观的食客就散了,海姝正好跟过?去。
华占平生得一脸凶相,手上?和皮围裙上?的血让他显得更加狰狞。他注意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警惕地?转身,发现是个漂亮的女人,又顿时放下戒心,眼神透露出色眯眯的贪婪。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调戏的话,海姝已经拿出证件。他愣了下,转身就要走。海姝上?前?一步,将他拦住,“别紧张,我是灰涌市的警察,管不?到你们铁品县的事,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你上回跟人打架的事。”
华占平狐疑地打量她,“那你想?干什么?”
“聊个天。”海姝说:“我们那儿最近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的身份暂时没有确定。”
一听命案,华占平就暴躁起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经过?亲缘比对,我们发现你和被害者存在亲缘关系。”海姝说:“你们家里有没有一个半年没联系过的表妹?”
华占平嘴唇抽搐两下,皱着眉,半分钟后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小舅家有个女儿,离家出走很多年了,你是说她?”
海姝立即追问:“她是谁?今年多少岁?”
华占平不?悦地?搓了把?头?发,他的烦躁似乎不仅来自于被警察问话,也来自于海姝提到的人,“叫唐金栗,那就是个神经病女人,多少岁我哪儿记得。”
唐金栗?海姝将名字记下来,写到栗这个字时手突然一顿。栗,板栗的栗,刘傻子说小张像某个女人,还把?秋天的野生板栗送给她,说是那个女人没能得到。
海姝原本以为板栗仅仅是秋天??????的意向,女人在春夏时节来到龟白村,当然等不?到板栗。现在看来,板栗在刘傻子心里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华占平说:“那女人死了?怎么死的?”
看上?去华占平对那失去联系的表妹很不?待见,海姝索性跟他聊起来,“你为什么说她是个疯子?”
“啧,不?是我这么说好吧?是他们家里全家都这么说!”华占平骂骂咧咧,“我小舅家做棉被生意,常年在西北,他们家就她和她弟,钱都在她手上?,小时候她带着她弟在亲戚家吃饭,总说些不?招人待见的话,后来她钱也不给她弟花。我小舅他们回来,发现她给弟弟饿肚子,说过?她,让她把钱分一半给弟弟,但没用啊,他们不?在家时,还不?是她说了算。”
在华占平的讲述里,唐金栗是个非常自私恶毒的女人,她比弟弟大了八岁,弟弟当时必须跟着她,她刚成年就用弟弟的伙食费去搞美容,还微整过?。亲戚看不?过?去,替她爸妈教育她,她却说是这个家对不?起她,明明生了一个女儿,还要追儿子,生了就自己养,别想自己为弟弟吃一点苦。
亲戚们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想?再管她家的事,偶尔把?弟弟接走,吃点好的。她与所有亲戚关系都很差,她似乎觉得全部亲戚都对不起她。这么多年下来,华占平都觉得自己进局子那回是唐金栗举报的,因为当时她就在现场,而且从小就看不?惯他。他被抓时,还看到唐金栗露出志得意满的笑。
唐金栗报考过?空姐,但被刷下来了,这件事被亲戚们嘲笑了很久,几乎每年过?年都当做笑料来说。她的父母听到了也只是苦笑,并不阻拦。因为唐金栗实在是太?伤他们的心了。
没能当空姐后,唐金栗在家好吃懒做,一问就是搞创作,但没人知道?她到底创作了什么。前些年小舅身体不?好,暂停生意,回来治病,唐金栗也没去关怀一下,被念叨得烦了,就跟家里要钱,去创业。
她创的是什么呢?卖服装、做美甲。在小县城里其实这两门?生意都能做起来,但需要勤劳和恒心,她一样没有,把?本钱耗空之后一拍屁股,说反正弟弟也成年了,这个家更没有她的位置了,她要离开。
这么多年,小舅一家的心都冷了,也没阻拦她。她一走就再没回来,逢年过?节也没有音讯。刚刚过?去的春节,华占国听见其他亲戚问小舅唐金栗的事,小舅摆摆手:“来讨债的,我也还了,今后就当没这个女儿。”
海姝问到唐金栗父母的住址,他们正好都在铁品县,下个月就又要出去跑生意了。华占平被老板叫去继续划黄鳝,海姝回到大排档正门?,正要找谢惊屿,就见谢惊屿坐在一张大桌子边冲她挥手。
大排档的灯光很亮,是暖黄色的,将谢惊屿被辣得通红的嘴唇和鼻头照得格外醒目。哦对,还有那一双辣出眼泪的眼睛,深邃感没了,只剩下时下流行?的破碎感,可怜巴巴的。
海姝:“……”
路边的小狗可以同情,但这位狗子绝对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
海姝走过?去,“你还真吃上了?”
“说了是我自己的小金库。”谢惊屿边说边用开水烫一副新的碗筷,然后推到海姝面前?,“你们灰涌市的刑警,不?会都练了辟谷吧?这正儿八经的饭点,吃两口影响你修仙吗?”
海姝坐下了,大排档之所以叫大排档,不?是因为吃的多,是盘子大,乍一看谢惊屿点了满满一桌,但其实除开山一样的辣椒,肉没多少,也就他们二位的正常食量。
海姝能吃辣,尝了爆炒黄鳝和麻辣美蛙后,直接让上?了一桶饭。
谢惊屿笑道:“原来没辟谷啊?”
海姝说:“废话少说,吃完还有正事。”
最后上?的是烧烤素菜拼盘,说是拼盘,其实只有烤土豆和烤香菇。一端上?桌,海姝的视线就停留在烤香菇上。她很喜欢烤香菇,但她周围没人知道?。
来灰涌市之后还没有和同事一起聚过?餐,在滨丛市时,聚餐她从来不?会主动?点想?吃的。有次吃烧烤,点餐的同事喊:“香菇!有人要香菇吗?”她正想说我要两串,旁边的人就笑着喊:“不?要!谁吃香菇啊!”
可见烤香菇这种食物,着实不?太?受欢迎。
要说知道她爱吃烤香菇的,想?来想?去,只有小宇。
碗渡街到了晚上?,有工人支起炭火架子,在河边卖烧烤赚点额外收入。但那年头?,烧烤的种?类很少,多半是豆干土豆藕,海姝和小宇去过几次,每次都吃土豆,因为小宇喜欢土豆。
海姝闷闷不?乐,“叔叔,为什么没有香菇?”
“香菇?没人爱吃啊,再说也不?好买。”
过?了几天,小宇突然叫她到河边,她到了一看,小宇居然把家里的冰箱架子拆了,搞了个简易烧烤架,而放在架子上面的是香菇!
“小宇,你哪儿弄来的?”海姝高兴死了,赶忙打下手。
小宇却嫌弃她笨手笨脚,不?让她掺和。天气很热,小宇又是生火又是翻香菇,头?发和背心全被汗湿了。海姝被勒令不?准靠近,只能在远处的鹅卵石上兔子似的蹦来蹦去。
“烤好了,来吃吧!”小宇一声令下,她才跑过?去,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