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即使喝酒的時候,也非常冷然。
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她主動讓秦汐陪她喝酒。
冬天的天總是黑得很快。
兩人也沒喝多久, 暮色就已經籠罩大地。
唐凌將第三個空掉的啤酒罐放在腳旁邊,她眼神已經有點散了, 怔怔看著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汐時不時看她一眼。
不過這種事情, 勸是沒法勸的。
骨肉相連的血脈親情, 背叛帶來的傷害,光是想像都讓她覺得難受。
「我初中畢業的時候,爸爸帶我去度假,因為考上了我們那最好的重點高中, 他很驕傲,也很得意。」
唐凌打開第四罐啤酒, 仰頭喝了一大口。
「當時我的大伯父和二伯父, 也是我兩個堂兄的父親,他們因為有兒子, 在我爸爸面前經常顯得高人一等。」她笑了笑, 「那次我的成績, 他是真正驕傲的吧。」
「也是那次, 爸爸第一次允許我嘗了點啤酒。」唐凌唇角輕揚。
她五官精緻, 本就長得很好看。
酒精逐漸染透她的雙眸,回憶起往事的時候,她神色也變得柔和許多。
「他是真的疼我,也真的驕傲。」
她淡淡說道:「可是我那個弟弟,只比我小几歲而已。」
她掰著指頭認真算:「十三歲,比我小六歲。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已經九歲,在讀小學吧。」
「凌子。」秦汐和她坐得近了些。
「小汐。」唐凌順勢將腦袋靠在秦汐肩上。
她的呼吸帶著淡淡酒意:「我以全市前三的成績進入最好的高中,他很高興地對我說,有兒子又怎樣?全都不如我女兒。」
唐凌微微閉上眼睛,她甚至還記得父親當時說話時驕傲的神色。
他的目光是純然的喜悅。
看著唐凌時臉上的疼愛也是真摯的。
「你說……」唐凌低聲問:「他是在騙我嗎?他是不是從來都沒真的疼過我?」
秦汐沒說話。
她伸手攬住唐凌的肩,讓好友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一些。
秦汐輕輕拍拍她。
「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唐凌又問。
她聲音越來越低,逐漸變得含糊:「他是不是……是不是從來都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他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女兒……就是最大的錯誤……一開始就是……錯的!」
秦汐又拍拍唐凌的肩。
她不是她的父親,猜不透那人心中的彎彎繞繞。
「他說已經在A市給我買好房子,給了我媽媽足夠多的錢和資產,還有該給她的股票,分紅……一直到她死,都不會少一分。足以保證我媽媽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嗯。」秦汐低低應了聲。
「該給我的,同樣也不會少。」唐凌又說。
「房子,錢,股票,分紅……還有A市的一些不動產……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她低低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