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韩予月感觉到b2013的药力在体内的作用愈来愈强烈。痛楚,蚕食鲸吞地入侵她的五脏六腑,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但她并不花心思在这件事,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正忙。
她忙着将手边数件非她处理不可的案件裁决,忙着将一件件属于她的责任转移给亲信的手下,忙着替无方的未来调度人事,预先铺路。但无论她的动作多快、做了多少事,仍然觉得时间不够用──未来还有那么长久,而她的尽头却在眼前。
她和无方一起长大,无方是母亲与其他长辈一生的心血,提供培育她今日成就的所有养分,也是她不可放下的责任。
解药,只有一份。
为了确保发挥制敌的功能,b2013的解药,每用完一份,才能向组织申请下一份。组织也而能达到控管药物的目的。
因此,碎了,就没了。没有他的血,便没有人能解毒。
她考虑过一切的后果,但并不在乎。
除了等死,她其实有别的选择。她可以用寒主策的权力逼他回组织,也可以派组织内其他高手出马强取他的血液,可这些,到了配製解药的关头,身为医疗部长的叔叔免不了会知情……而打小看着她到大的叔叔们若是知情,绝对会对他进行最严厉地惩处──她,并不愿见到那种场面。
而且,她要的是心甘情愿。
她是设计了他们相遇的种种机缘,却不曾勉强他必须交出真心。一旦他不愿、他拒绝、他逃避,她就退就让,她就静静地耐心守候。
再不使出苦肉计强迫他聆听真相,也是个办法……只是,想起他临别时绝情的姿态,她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既然她做这个赌,她就接受这个结果。
胸腹间忽涌起一阵绞痛,予月呕了一口腥甜,哽在喉间;晕眩感袭天漫地而来、抽搐的四肢更让她无力坐直,她歪斜的身躯从座椅上扭曲滑落。侧身倒在密室冰冷的地板上,予月咬紧牙关,等待这一波的痛楚过去。
迷茫的意识中,上方的通讯设备发出呼叫的声音。
只有组织核心与直属特务才有这个即时通讯的权限,其他就算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再急的事也只能发短函稟报重点,等候回覆,主策并不会随时回应他们的需求。
是他吗?予月蜷缩在地,恨不得痛苦立刻远离,让她接起这重要的通讯。
忽然,她唇边勾起了笑,笑得悽然:人在虚弱时果然意志力比较薄弱。理智知道,不可能会是他。因为在忙着安排组织事务的同时,她仍然分神观察的他的动态。
以往──未曾识得韩予月──的他,即使刚结束再苦再累的任务,也只休息一天,便开始规划接受下一档工作,他从不停歇,也不知何谓休假。
但在那天之后,他不曾要求工作,也不曾回到无方。就好像,不愿意认知组织里有一个寒主策或韩予月这个事实。他或许根本没带着通讯器,因为这三天他的卫星定位座标从来没有移动半分。或许他没丢弃通讯器、并呈开机状态她就该偷笑了。
因此──现在找她的,一定是公务。
其实,她可以将这一切撒手不管,静静的「享受」她为数不多的日子,但她无法。毕竟,无方再现实、再黑暗、再污秽、再不堪,都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的源、她的本、她的归属……
通讯呼叫的声音,停了。阵痛,也不知不觉缓缓抒解。
予月细细的喘着气,试着放松紧绷过久的肢体,然后奋力支撑自己,爬回那装备满高科技仪器的桌台前。
是殷颖。看见萤幕显示的来讯纪录,她轻轻的笑了。
那口抑不住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在萤幕冷光的照映下,唇边那抹红,更显得狰狞。她回覆通讯。最后还能接到喜欢的人的电话,已经,很好了。
「主策。」连线迅速接通。
「怎么了?」她的声音浊哑,却故作无事。
「『影』……有个不情之请。」
予月沉默,忍住身体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