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志龍之前聽到董永裴跟自己說的事時,其實是有些惱怒的,他太驕傲根本不能接受別人的懷疑,也有些是被猜中的心虛導致的吧,所以接到韓旭美的電話,並沒有第一口答應,而是睡了一覺心qíng好多了,才跟韓旭美說約見的事,這種勉為其難的姿態簡直毫不掩飾。
韓旭美在全志龍面前從來沒有脾氣,而且這一次本就因為懷疑過全志龍而心虛著,她給董永裴打電話時就做好了準備,本就沒期望過董永裴能對她說過的話完全保密,不管他是以什麼形式轉告或者提醒全志龍的,全志龍知道後絕對不會太高興,事實上在隔了一個小時後聽到全志龍“又有了時間”時,是有些驚喜的,他還願意理她,已經很好了,何必在意他此刻是什麼態度?
只是當全志龍做足了姿態,姍姍來遲後,看到韓旭美蒼白的臉色和連化妝都遮不去的黑眼圈,就有些維持不住高冷了:“你該不會是昨天熬夜了吧?”
“只是失眠而已。”韓旭美還是溫婉的笑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過偶吧不用擔心,我今天向劇組請了假,不用過去上班。”
她這麼說,全志龍反而更愧疚了:“你失眠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
話一出口,全志龍就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韓旭美卻很體貼的搖頭:“不是,偶吧別多想。”
多想?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他要是不想,那得有多沒心沒肺,全志龍皺眉,有些尷尬,也有些自責:“抱歉,我昨天qíng緒不好,並不是針對你。”
“我知道,偶吧最近忙於創作,壓力大的確需要一個途徑發泄,我倒沒什麼關係,只是希望偶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好不容易沒什麼活動,就應該好好休息。況且,”韓旭美頓了頓,又道,“昨天我也不對,是我急切了,還請偶吧也不要在意。”
在昨天以前,全志龍沒想過那麼多,或者說他的初衷還沒有改變,跟柳真雅在一起只是打發無處安放的寂寞,就像愛玩的孩子,再留戀外面的遊戲,也終歸是要回家的,沒有哪個小孩會把遊戲場當家,也沒有誰會為了玩遊戲而一直不歸家。正是因為把跟柳真雅在一起的日子當做遊戲,全志龍才沒有擔心過他遊戲結束後回家的問題,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認為自己可以一直瞞著韓旭美,當然就算韓旭美發現了什麼,他也不是很擔心,韓旭美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取捨,他都已經回家了,她怎麼可能還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然而現在,全志龍也不確定了,首先無法確定的就是他自己,玩遊戲也有人上癮甚至沉迷一輩子,而他到時候真的能抽身離去不留一絲痕跡嗎?韓旭美現在也開始察覺了,他自認為自己做得很隱蔽毫無痕跡,與他天天碰面的小夥伴們中,也只有滑頭的勝膩先發現不對勁,其他人還毫無所覺,韓旭美竟然能也能察覺,他已經不再低估她的敏感程度了,除非他現在就跟柳真雅解釋,不然她遲早會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就算她願意跟他粉飾太平,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心無芥蒂?
然而更重要的是,全志龍捫心自問為什麼對訂婚的事如此反感,腦海里隱隱閃過柳真雅的臉,他不想承認,但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是,柳真雅對他的影響力,早已超過了他的預計。
他真的能夠抽身而去?真的能夠放下過去和韓旭美好好過嗎?不知不覺,全志龍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自信。
“偶吧……”全志龍沉默得太久,越來越凝重的臉色讓韓旭美莫名感覺到不安,這才忍不住打斷他的思緒,很溫和的道,“偶吧是有事嗎?如果忙的話可以先走,不用顧忌我的……”
“沒有。”全志龍打斷她的話,“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樣的難題把偶吧都給難倒了?”
“一個選擇題,不是很難,但有些糾結。”
“難到沒有最綜合的選項嗎,沒有一個兩全之策?”
“沒有,不是A就是B,兩個選項背道而馳。”
“那就不選了,或者jiāo給時間來決定?”
全志龍搖頭:“如果是你,是寧願接受現有的安逸,還是更想去挑戰?挑戰的結局,也許是打開一片新天地,也許是不得安寧。”
“如果我再年輕三五歲,應該就選擇後者了,人總是對沒走過的路充滿幻想,如果還年輕,那就等於擁有最qiáng大的資本,就算一敗塗地,還可以從頭再來,而現在的我,輸不起,也傷不起了。”韓旭美側頭,幽幽的看著窗外,“如果是我,只會安慰自己就走現在正進行的路,想一想當初選這條路的原因,既然走了,肯定是這邊有打動我的風景,或者是這裡最適合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糾結於未知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