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美沒想過要和全志龍說這番話,如果不是全志龍忽然要和她分手,誰也不會知道她對他竟然有這麼大的執念,就像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光明的盲人,黑夜對他來說其實不那麼難熬,可是如果得到後又失去,那種感覺才最崩潰,她曾經也沒有能一直一直和他走下去的決心,最初在一起,不過是抱著曾經擁有的想法,根本就沒奢望過他會一直屬於她,可是人總歸是貪心的,一旦開始了就不想停,甚至想要的也越來越多,漸漸的他們在一起撐過了三個月,半年,一年,一年半,兩年……他父母對她特別滿意,催著他們結婚,他姐姐把她當比弟媳還要親密的妹妹看待,他關係最好的隊友也最看好她,身邊的人都覺得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認為他們結婚只是時間早晚問題——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能要求更多一點?
把心底深處藏了多年的話宣之於口的那一剎那,韓旭美忽然覺得輕鬆,或許還有些期待,只是漸漸等不到他開口,只看到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希望漸漸變成失望,如雪球般越滾越大,整顆心的都涼了。原來她十多年的愛戀,與他而言不過是一場笑話。
柳真雅拉著臉色不好的李可娜回到之前的醫生那兒,道:“醫生您好,我這胎……想做流產。”
柳真雅的話剛落音,李可娜抬頭瞪了她一眼,把頭一撇,看起來很是生氣,醫生反倒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做這一行看過的太多了,眉毛也沒抬一下,淡定的道:“不要是嗎?拿單子過來,等下去做B超、查□□、抽血,檢查完了沒問題,就可以預約人流了。”
李可娜一聽,連忙問:“今天不能做是嗎?”
“今天只能先愉悅,最好是上午空腹來做。”醫生說著,把開好的單子jiāo給柳真雅,“先去jiāo錢吧,然後去B超室。”
柳真雅點頭,李可娜道:“謝謝醫生啊。”
光做全套檢查都花了快兩個小時,預約了手術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兩人終於離開了醫院這個讓人感覺壓抑的地方,李可娜看著被柳真雅捏在手裡單子,忍不住還想勸:“你可仔細考慮清楚,別一時衝動做了傻事。”
“我現在很理智。”柳真雅把單子收起來放進包里,頭靠在座椅上,閉起雙眼。
李可娜忽然掀唇笑了笑,有些悲涼:“我曾經也覺得自己很理智,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做那個決定,但事實上,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我就後悔了,畢竟你親手剝脫的這條生命,跟你血ròu相連……雙手沾滿了鮮血,代價也是同樣的慘烈……知道嗎,我特別不希望你步我的後塵。”
“我跟你不一樣。”柳真雅眼睛並沒有掙開,“你那個時候是別無選擇,我現在是自己選擇的放棄。”
“可你為什麼就不能選擇留下它?!”
“因為一時心軟,留下了它,那然後呢?”柳真雅溫柔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殘忍,“孩子漸漸長大了,問你為什麼我們家跟別人不一樣,他們都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那我們家呢?當他懵懵懂懂的問你‘爸爸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你怎麼回答他?每個孩子心中的有一個堅qiáng無比無所不能的爸爸,而他生命中的這個角色,要讓誰來扮演?”
李可娜忽然沉默了,這個話題,她似乎無話可說。
“要養孩子,富足的生活條件其實並不是必須,必須的應該是要給他一個幸福的家庭,才能培養孩子的健全人格,可娜,你也是單親家庭長大,你覺得父親這個角色,在孩子的一生中有怎樣的存在意義?”
李可娜苦笑:“必不可缺。”
柳真雅點頭:“我不想像阿姨一樣,每次孩子問起爸爸去哪裡了的時候,只能抱著他痛哭,沒有父親的孩子童年不會幸福,我們能給他的再多也彌補不了那一份缺失,甚至這份不幸福也許會蔓延至少年青年甚至一生,看著孩子痛苦,我們只會更心痛,與其未來給自己太多的負面qíng緒,還不如現在gān脆了斷。”
“可是。”李可娜反駁道,“也不一定完全是這樣,也有幸福的單親家庭,你不能因為怕帶不好孩子就gān脆不生小孩啊,再說了,你難道就不會給孩子找一個爸爸嗎?”
柳真雅搖頭:“我不想結婚,更不會為了孩子而去結婚,況且這種qíng況,能真正把孩子視為己出的人不過鳳毛麟角,就算剛開始能做到,久了呢,以後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孩子呢?我要把他生下來的話,肯定不會是想讓他出來受苦受到不平等待遇的。”
簡直要對處女座給跪了!李可娜抓了把頭髮,有些煩躁:“你贏了,成功的把我給洗腦了。”
韓旭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離開的,等她有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酒吧里了,這是家靜吧,下午就開始營業了,人不多,氣氛剛好,酒吧里放著悲傷地音樂,完美的襯託了此刻的氣氛,韓旭美才可以放開的喝,越喝越覺得yù罷不能,漸漸熱鬧起來的周圍也阻擋不了她買醉的勢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酒保提醒她不能喝下去了,韓旭美才恢復了些許清醒,qiáng撐著買了單,腳步不穩的出了酒吧,車當然是開不走了,她隨手攔了輛的士,幸好司機看她一個單身女孩不容易,停了車,韓旭美一路qiáng撐著到了自己小區,下車,上電梯,開門,直接撲倒在大chuáng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