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能怎麼著,這可是她一輩子的事,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嫁過去?”何氏瞪著丈夫道,“就算你咽的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
楚家的妻為夫綱是祖傳的,何氏一發威,楚鎮只好妥協。他當真向朱墨發了帖子,起先還有些惴惴,怕這位厲害的女婿不肯花功夫應酬,誰知朱墨反倒欣然答應,倒讓楚鎮油然生出幾分好感,覺得此人還挺好說話的。
挑了一個黃道吉日,朱墨便登門造訪了。楚瑜則奉了何氏的指點,悄悄躲在一架青竹屏風後,準備窺探未來夫婿的一舉一動。
說老實話,楚瑜也想知道這位朱公子到底是俊是丑,若真是獐頭鼠目丑得不成人形,她寧願一嫁過去便自盡算了。
楚鎮生性疏懶,向來不拘一格,但偏偏在訪客面前自覺抬不起頭——明明該自慚的該是這奸佞才對。
但朱墨實在與眾人口耳相傳的模樣大不相符,他穿著一襲月白錦袍,衣袖上的金線晃得人眼暈的,氣質卻偏偏是矜貴溫潤的,談吐亦十分斯文有禮。倘若是不識內情的人,興許會將他當成不問世事的富家公子,但楚鎮為官多年,深知此人乃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絕不可以憑外表論之,因此朱墨越對他客氣,楚鎮越是戰戰兢兢的,額上甚至冒出細汗來。
楚瑜從屏風後望見,心內亦有些詫異,按照她那套相由心生的理論,這位朱公子應該為人不錯才對,莫非外頭的傳言有誤,他的心地其實沒那麼壞?
楚鎮本不願接待這個燙手山芋,無奈何氏硬要他出面,因此處處手忙腳亂的,待要讓人往凌雲樓買幾兩好茶葉回來,再一想,朱墨在御前得勢,什麼賞賜沒有,只怕宮裡的茶他都喝膩了。
幸好朱墨及時替他解了圍,“我不喝濃茶,飲些白水即可,大人不必費事了。”
楚鎮這才鬆了口氣,忙讓人上一壺白水來。
朱墨慢悠悠的給自己傾了一杯,視線若有似無的瞟向屏風後,似乎發現何種端倪。
楚瑜一驚,忙將半截秀頸撤回去,生怕被他瞧見。
朱墨收回目光,望著楚鎮笑道:“我聽說大人府上有個不錯的園子,不知可願領我一觀?”
誰家府上還沒個像模像樣的庭院,這朱十三也忒古怪,楚鎮只知自己不敢拂他的意,忙忙起身,命人引他過去。
兩人繞著湖堤裝模作樣走了半日,管事忽報有客前來,朱墨便笑道:“大人不必為難,自去應酬吧,我這人很隨和的。”
楚鎮感激不迭的應下,心裡卻暗暗嘀咕:既然隨和,怎麼這麼沒眼色,還硬賴著不走,真把楚府當成自己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