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尋常事,楚瑜大可以對著貼身婢女傾訴一番,偏偏是這等羞人又惱人的事兒,說出去也是徒惹笑話。
她懨懨的舉起竹筷,“不用理他,咱們自己吃吧。”
一頓飯吃得了無滋味,楚瑜命人撤去桌席,自己且回房悶頭大睡,可哪能睡得著?朱墨今晚鐵定又在書房留宿了,等明早也未必見得上他,朝政之事他一向都是很勤勉的。
楚瑜猛地從床上坐起,等一等,他不會打算就這樣上朝去吧?帶著那五個巴掌印?要真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這個悍妒的名聲肯定免不了了。
楚家家風清正,若嫁出去的女兒得了妒婦之名,即便是被冤枉的,她以後也沒臉見父母雙親。
楚瑜坐立難安,到底還是披衣起身,踏上木屐,準備往書房一探究竟。她當然也沒忘記帶上兩枚滾熱的白煮雞子兒。
她站在門外躊躇一刻,便大著膽子叩門,裡頭一個剛毅沉穩的聲音傳出,“進來。”
楚瑜輕手輕腳推門進去,只見燭台高燒,朱墨衣冠整齊,正埋首案牘書寫公文,並不見其他人影——不知怎的,楚瑜覺得心下一寬,倘若那妖里妖氣的玲瓏也在,她就更不好意思和朱墨說話了。
朱墨並不抬頭看她,楚瑜只得乾巴巴的出聲,“郎君餓不餓?我做了些點心過來。”
“你做的?”朱墨投來懷疑的一瞥。
“是我讓廚房準備的,怕郎君餓著,就先端過來。”楚瑜赧然說道。她在家中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何氏教她大家閨秀的規矩,廚藝亦有涉獵,可楚府這樣的門第,不必樣樣精通,凡事知道一點就夠了——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
“擱那兒吧。”朱墨抬了抬下頜。
這一晃眼,楚瑜就看見他左側腮頰上幾道鮮明的紅,他果然沒當一回事!
現在楚瑜可以肯定,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留著這點淤痕,好作為家暴後的證據,讓文武百官都瞧瞧楚家的小姐是何等蠻橫!
就知道此人心口不一,面子上裝得雲淡風輕,心裡記仇著呢!楚瑜氣咻咻的走過去,二話不說,就取出食盒裡那個剝了殼的熱雞蛋往他臉上按去。
朱墨呲的一聲,“疼!”
就得多疼疼才好呢,楚瑜忿忿不平的想著,手上力道並未減輕。
她專心致志忙著手裡的活計,朱墨那副齜牙咧嘴的怪樣漸漸收攏起來,反倒沒心沒肺的望著她笑。
“你樂呵什麼?”楚瑜沒好氣道。
“夫人到底是關心我的。”朱墨的聲音放得既柔且低,聽起來甜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