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中也沒用過這樣奢華的織物,何氏教導她,女子以德行為要,不以矯飾為美,而勤儉持家無疑也屬於德行的一部分。
朱墨站在她身旁,面上掛著愜意的微笑,“錦衣夜行有甚趣味,金銀財帛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況只是一件衣裳,你還想穿進棺材裡不成?”
楚瑜懷疑的看他一眼,朱墨的生活態度和她往日所受的教導完全是相悖的,他這人似乎不懂得什麼叫克制,非但自己奢靡無度,還有意的將楚瑜往邪路上引。就拿每日的吃食來說,大魚大肉是少不了的,肥雞嫩鴨也任她挑揀,自從得知她愛吃鴨掌,朱墨就有膽子每日命人送來——這在楚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人有七情六慾,口腹之慾又是最難抵擋的,為了這個,楚瑜每每飽餐之後,都得潛心念一遍佛,為自己多造的殺孽後悔。
現在她忍不住問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呀?”
事實上她拿不準這算不算一種好,朱墨對她格外款待縱容,令她想起鄉下人家養的豬玀牛羊——餵肥了好宰殺的。
不過為了照顧朱墨的情緒,她就不直指他不安好心了。
朱墨微微笑道:“反正我有的是錢,用在誰身上都一樣。你是我夫人,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
還真是理直氣壯。楚瑜翻了個白眼,很懷疑他偌大的家私是從哪裡變出來的,他要是貪污受賄不走正道,日後免不了被人揭發彈劾的那日,他要是關進監牢做了階下囚,自己該如何是好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若朱墨的為人真如她猜想那般,那她更有理由與此人撇清干係了。
楚瑜定一定神,將脫下的衣裳歸置齊整,準備讓盼春收進箱籠里,反正在家用不著打扮得這樣華麗。
朱墨卻道:“用不著急著收拾,說不定過幾日還有穿的去處。”
“你怎麼知道?”楚瑜看向他的目光倍添疑竇,她覺得朱墨比她想像中更加神秘。
“我就是知道。”朱墨氣定神閒,而又態度坦然,可見不是哄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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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朱墨頗有先見之明,將將過了幾日,郁貴妃又傳召請她進宮,令盼春等人既喜且憂:得貴妃青眼當然是好事,可安王殿下與朱大人政見不合,自家小姐夾在其中怕是難做人。
楚瑜心中亦有些惴惴,不知怎的,儘管她對於朱墨的話不十分相信,可朱墨的言語到底在她心中種下一根刺:現在她對於郁貴妃母子也不似先前那般有好感了,誠然郁貴妃待她不錯,可楚瑜難免可鄙的猜想著,這位娘娘背地裡是不是有何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