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朱墨還逡巡未去,楚瑜眼尖,一發現他的蹤跡,便立刻上前,小聲感謝道:“適才多謝大人秉公執言,才未使妾身蒙羞。”
她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誰幫了她,她道一聲謝也是應該的。不過四下里人來人往,這一聲郎君她無論如何叫不出口。
朱墨的目光從湖中殘荷移到她身上,輕輕笑道:“你怎知我公正,卻不是故意幫著你呢?”
楚瑜忽然覺得有些狼狽,心底更加懷疑:不至於吧?
“開玩笑的,你的確心思奇巧,更在四公主之上,我判你勝亦是實至名歸。”朱墨前半句還正正經經的,後面就促狹的湊近來,“不過,縱使你技不如人,我也會替你說話,誰讓你是我娘子呢?”
這話說不清是羞辱還是示愛,楚瑜只覺得腮下熱辣辣的,用不著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一定紅徹耳根。
錢氏的招呼將她從窘況里解救出來,她不由分說抓住楚瑜的胳膊,“她們說要打葉子牌,結果俞家太太有事先走了,你來湊個角兒。”
楚瑜口裡敷衍著她,抬頭望時,朱墨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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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園的四角亭內,魏姝頂著一張發麵團似的白臉,死氣沉沉的同蕭寶寧對坐著。她忿然道:“楚瑜算個什麼東西,就她那狗扒似的三撇兩劃,只好拿來唬傻子罷嘞,我用腳指頭都畫得比她好,衛尉大人倒還一心一意護著她!”
好好的賞花宴,結果害她顏面盡失,那群貴女們背地裡指不定怎樣恥笑她,就算當面不敢表露什麼,魏姝也難以忍受這等閒氣,索性躲到涼亭來。
“她是朱大人的妻子,朱大人幫她也是應該的。”蕭寶寧輕輕嘆道。
一說這個魏姝就來氣,嘴裡更是跟吃了槍藥一般,“我可瞧不出她有什麼好的,毛丫頭片子,風一吹就能倒,遍身的酸文腐氣,衛尉大人娶她還不如娶個老學究呢!”
魏姝從前對於朱墨的風姿亦十分傾慕,不過也只敢暗裡肖想罷了,她家裡絕不會允許她嫁給此人,何況她還早早的定了親。不過魏姝深知蕭寶寧對於朱墨的一腔情意,原盼著她能求個好結果,結果反被楚瑜那蹄子占了先去,即使蕭寶寧不怎麼著,魏姝也大為不平。
她忍不住對著蕭寶寧扼腕而嘆,“朱夫人的位置本該是你的才對,再怎麼想,也不該輪到她呀!”
蕭寶寧沒有說話,看起來平靜無波的身形下方,指甲卻已連同手絹緊緊掐進肉里。
她越是木然,魏姝越為這位好友感到義憤填膺,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卻頃刻間被人全部奪走,換做是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仗著一腔意氣,魏姝憤怒起身,“不行,我定得教訓她一番才好,不然她也太得意了!”
魏姝提著裙子氣沖沖離去,蕭寶寧則依然端坐在亭中,只是在她那張清秀婉約的俊臉上,漸漸浮露出一絲微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