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換了個說法,但何氏相信,朱墨不會聽不出裡頭的褒貶。
朱墨果然不再裝傻,沉默了半晌,靜靜問道:“阿瑜她很想要孩子麼?”
何氏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敲開,瞧瞧裡頭裝了些什麼。她乾笑一聲,“瞧你說的什麼話!哪有女人家不喜歡孩子的?阿瑜嫁到你們朱家已經半年多了,至今未生下一男半女,你說她著不著急?”
“可我不是這麼想的。”朱墨認真說道,“阿瑜她尚且年輕,身子骨尚未健全,若早早懷上孩子,臨產時必定艱難無比,我不想看她遭受此等苦楚。”
何氏不禁啞然,原來他打的這個主意,她忍不住問道:“就為了這個?但阿瑜身為朱氏宗婦,總歸是要生兒育女的,否則何以向朱家的列祖列祖交代?”
“當然這是免不了的,但是不用著急。”朱墨坦誠的道,“阿瑜的身子,在我看來比朱家的子息承繼更加重要,因此我可以等。”
這人說話倒是真心誠意的……何氏不由嘀咕,其實朱墨的話不無道理,她想起西街董侍郎家那個美妾,嬌艷如花的年紀,卻在生產的時候血崩一命嗚呼,連孩子也沒能保住,可見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里。何氏生第一胎已算晚的了,就這樣都還遭了不少罪,可見世道對於女人何等不公。
朱十三能夠悉心考慮到這些,從某種程度而言,倒可見得愛之深情之切,不過這事情辦得也太鬼祟了些,所以才引出許多誤會。
何氏擰眉道:“你既是一片好心,為何不直接對阿瑜挑明呢,反倒恁瞞至今?”
朱墨無奈道:“您也不是不曉得阿瑜的性子,既執拗,又不肯聽勸,我若是明說了,那藥她還肯喝麼?”
這倒是實情,何氏深知自家女兒的性子,對此亦無言反駁,思量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罷了,你這番話我會向阿瑜轉述的,今日已經晚了,你且回去吧,等明日看能否回心轉意。”
這其實也就是句囫圇話,朱墨卻仿佛得了保證似的,恭敬地作了一揖,“那便有勞您了。”
他衣袂飄飄欲行,何氏卻耐不住狐疑問道:“你用藥阻礙阿瑜有孕,果真是為了她好麼?”若有似無的提點著,“不是為了給別人修橋鋪路?”
朱墨聽了這好沒道理的暗示,不由啼笑皆非,“連您也這麼想?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千辛萬苦將阿瑜娶進門來,就為了折騰她一番?我圖什麼呀!”
何氏老臉微紅,都怪女兒疑神疑鬼的,把自己也給繞進去了。她倉促擺了擺手,“去罷,去罷。”
送走這位稀客,何氏便來至女兒房中,將適才的談話一五一十告知與她。
楚瑜聽完,只揉著衣被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