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女兒所受的委屈,何氏也有一半算在這婆子頭上。
南嬤嬤並未如她想像中惱羞成怒,而是打量她片刻,鎮定說道:“三太太,奴婢不是來和您吵架的,只是替我家大人感到不平,其中情由,並不是您想的那般。”
何氏揮了揮手裡的涼玉扇,輕輕笑道:“願聞其詳。”
她不可信這婆子會這樣好心,想來是聽了朱墨的話才來做說客,不過她倒是很想聽聽此人能有何說法——女兒糊塗,只顧著兒女私情,卻忽視了最重要的問題,那便是內宅的權柄,朱墨莫非一直打算讓這老奴凌駕於當家太太之上不成?
“三太太所謂老奴攬權,其實不是這般,這都是聽從朱大人的意思,老奴並不敢越矩。”南嬤嬤恭恭敬敬的道。
何氏心道,她當然說是如此說,誰知道背地裡搞了什麼鬼名堂,指不定使些手段哄騙主子也未可知,把楚瑜這位年輕夫人拿捏在手心裡,能得的好處可不少呢。
事先存下此等惡意,何氏自然不多理會,只懶懶聽著。
南嬤嬤見她不言,繼續道:“朱大人當初請來老奴,原因身畔沒個親信,好幫他料理內宅瑣事。後來新夫人入門,這擔子自然得卸下,可三太太您也清楚,夫人年輕尚輕,於人情料理上尚不純熟,非長年累月不足以建立威信,總得循序漸進,咱們才能放心。且朱大人雖為京官,常奉上命遷往別處,新夫人若一道隨從,則京中無人。大人正為如此考慮,才讓老奴暫代其職,其實皆為彼此方便。”
當她說到楚瑜能力不足那截,何氏眉心跳了跳,女不教母之過,可他們也不想想,婚事來得如此倉促,她哪來功夫教導楚瑜持家之道?
及至聽到後面南嬤嬤冠冕堂皇的話,何氏唇畔不由逸出一絲冷笑,輕輕說道:“照這般看來,朱大人並非要求一位持家有道的賢婦,而是能與其偕行山水之人,對麼?”
怎見得她家女兒是不堪大用的!
南嬤嬤臉上默然,似乎認同她的話,半晌方道:“奴婢不知大人是怎麼想的,可奴婢只知道,這樁婚事乃大人志在必得,所要求娶之人,也唯有楚六小姐一個,雖海枯石爛不可改也。”
這種話更不像一個嬤嬤所能說出來的,想必總是朱墨教她的。何氏情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略略頷首:“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等小女身子痊癒,她會回去的。”
依舊是敷衍朱墨的那套託辭。
南嬤嬤欠身施禮告退。
何氏看著她穩健的身姿,陡然問道:“給瑜兒下藥一事,嬤嬤您也是知情的吧?”
南嬤嬤沉默一剎,緩緩點頭道:“是。那是大人的差遣,老奴自然得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