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您眼裡也只有衛尉大人而已,朱夫人好不好,自然與你沒什麼干係,可見這忠心也得分人。”何氏臉上的嘲諷意味頗濃。
她雖在指責此奴私心有失偏頗,南嬤嬤聽了卻沒什麼反應,只靜靜道:“奴婢不止對大人衷心,對夫人其實也是一樣的,因為大人一定不會真正傷害夫人,他所做的一切,一定為了她好。”
這一點南嬤嬤從前或許心存疑慮,但現在則是完全肯定了。她從未見朱墨對任何人這樣上心過,在他那張笑語斑駁的面孔之下,潛藏的是枯索與無味,可是自從楚瑜嫁進門後,府中的生活陡然變得熱鬧起來了——這熱鬧是楚瑜帶來的,如今她一離開,一切仿佛變回了原樣。
南嬤嬤想到朱墨那間黝黯的書房,夜間一個人靜靜獨坐,心裡便忍不住揪得疼。她知道這孩子的苦楚,也知道那是為了什麼,所以才想親自上門遊說,將楚瑜勸回去。
但不知這一次能不能成功。
何氏送走客人,照例來到楚瑜房裡,將適才的談話複述了一遍,並輕輕嗤道:“這老婆子花言巧語,慣會哄人落淚,和朱十三如出一轍,果真上樑不正下樑歪。”
楚瑜只覺眉心突突的跳,忙問道:“那娘您是怎麼說的,有沒有答應她?”
“答應她?怎麼可能!”何氏肅聲道,“我楚家幾時需對一個下人低聲下氣了?他們主僕倆沆瀣一氣,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口氣我斷不能輕言放下。”
楚瑜聽了不由默默,其實她心思已經有所鬆動,本想趁這個機會順水推舟回去的,誰知何氏倒乾脆替她回絕了,楚瑜都不知該不該感激母親的好意。
何氏斜了她一眼,“怎麼?你不會心軟了吧?別人說幾句好聽的話,你就被哄得三迷五道了?”
楚瑜忙攬著她的腰,親昵說道:“怎麼會,女兒巴不得能在娘身邊多盡孝幾日呢。”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何氏滿意道,“總之,你難得回來,娘總得全心照拂好你,至於別的,你不必理會,隨他們自去罷。”
楚瑜嘴裡答應著,心裡不由暗暗嘀咕:母親先前明明還苦勸自己回去呢,現在卻跟換了個人般,硬要將她留在家裡。
她卻沒有留意到,何氏踩過門檻時,悄悄露出的一抹笑臉:果然對付性子倔的人就得反其道而行之,這不,漸漸開始回心轉意了吧。
楚瑜被何氏的安慰弄得叫苦不已,如今就是想回去也拉不下臉來,真是愁煞人也。
以往這時段朱墨總會過來逗弄她一番,楚瑜本來很不待見這種胡鬧行徑,可今夜卻巴不得快點見到朱墨的面:她希望兩人合力想出一個妥善法子,頂好是朱府那邊態度再強硬一點兒,好讓她能夠體面的回去。
至於在交涉過程中朱墨會提出何種無理要求,楚瑜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了。
她守在窗邊盼星星盼月月,誰知等到月上中天,還是不見那登徒浪子逾牆而入。楚瑜望得眼皮子打架,無奈之下,只得先上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