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進去的時候,這位五姐正歪在枕上喝藥,哪怕是受了傷,她也無須旁人服侍——正是這一點懂事最叫人心疼。
不過楚瑜心裡,此刻卻沒了那種感同身受的滋味。
她挨著床畔坐下,靜靜地打量著楚珝的面容。不同於楚璃的明艷跋扈,楚珝的姿容是清麗的,無害的,如同一株盛開在牆角的小花,靜靜地釋放幽香。這樣的美色在平時當然不夠吸引人,不過現在已沒人和她爭了。
“六妹你盯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麼?”楚珝笑道。
不知是否楚瑜的錯覺,自從四姐送去杭州之後,楚珝的態度更開朗了,人也健談許多。
“不是。”楚瑜笑著搖了搖頭,撥開她的鬢髮,查看她耳廓邊上的一道淺淺劃痕,那裡已經痊癒得快差不多了,若不仔細分辨實難瞧見。
楚珝只比她大一兩個月,姊妹相處之見更談不上隔膜,她輕輕將楚瑜那隻手撇開,不自在的笑道:“這點小傷不要緊的。”
“是啊,一點傷怕什麼,反正現在嫁入王府的一定是姐姐,旁人生得再美,也擋不了姐姐你的路子。”楚瑜輕聲說道。
楚珝臉上的笑不由淡去,“六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瑜懶得再同她裝傻,一眼不眨的看著她,“安王殿下要納你為妃的消息,是你散播給四姐的,對麼?”
不待楚珝回話,她自顧自的接下去,“你明知道四姐脾氣衝動,一旦得知安王妃的位置被你奪去,勢必會與你相爭,你再順理成章的做出一場苦肉計來,只消一點小小的傷損,就能將四姐送去家廟,除去你的大敵,我說的對麼?”
這本是楚瑜一廂情願的猜測,不過看見楚珝的笑容漸漸消失,她便知道自己所想不假。
楚珝靜靜地道:“你想怎麼樣,去告訴你的大伯父,你的祖母嗎?”
“怎會?如今木已成舟,祖母他們想要後悔也已晚了。”楚瑜冷笑道。就算楚珝的手段真被人發現,大老爺等也會舍楚璃而保她,一個心機深沉又有手段的女兒,當然比魯莽輕率的楚璃強多了,至少讓她嫁去王府更有用處。
楚瑜只是有點傷心而已,她本來以為此事或許是大夫人設下的陷阱,而楚珝只是被蒙在鼓裡順水推舟的棋子。但轉念一想,無論是庶出女兒或是侄女兒,對大夫人而言都沒有兩樣,她又何必煞費苦心就中取勢?真正心存私慾的,是一心想要嫁進王府的楚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