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的,不過是因為證據不足,才克制住自己沒有打草驚蛇,不過入府以來玲瓏的種種異狀,卻證實了她沒有外表那般有恃無恐。想要打掉這個孩子……許了平安卦後卻不高興,似乎她巴不得朱墨有去無回似的。若她腹中真是朱墨的骨肉,她又何須懼怕朱墨歸來?
現在要緊的是找到一個能揭穿她的人。
望秋聽完楚瑜的分析,登時眼睛一亮,自告奮勇的道:“婢子從前老家有一個姊妹,聽說嫁了尚書府管事家的二兒子,婢子或者可以托她問一問。”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楚瑜欣然道:“有勞你了。”
“算不上麻煩。”望秋臉上很有些喜孜孜的,能看到玲瓏那蹄子吃癟,當然是求之不得。
只要有心,總能查出真相。沒過多久,望秋便悄悄將一封從尚書府寄來的書簡交到楚瑜手中,裡頭描摹得繪聲繪色,簡直可與那些志怪小說里的香艷故事有的一比。看來她那小姊妹也是個好管閒事的人物,老早留意到這樁風流韻事。
望秋頗為快意的道:“有這封書簡作證,小姐就能順利將那蹄子發賣出去,咱們都落得耳根清淨。”
楚瑜卻睨了她一眼,有這書簡是好,但若貿貿然拿出去,保不齊就會連累尚書府中的那一位,望秋心思粗疏,楚瑜卻不能不顧慮到這點。再者,僅憑隻言片語,到底算不得證據充分,萬一玲瓏來個抵死不認,她反而打草驚蛇。
況且,就這樣處置了玲瓏,林家那個老潑婦卻毫髮無損,未免太不解氣。
楚瑜於是款款起身,“西苑裡想必還沒熄燈,咱們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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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鉤新月掛在西梢,從淡淡簾櫳射入,照得床頭的人形臉色如雪一般白。玲瓏歪在榻上,由著果兒一勺一勺的將安胎藥灌到她嘴裡,心裡只是暗暗叫苦:如果賽半仙所言不假,那麼,不出三個月,朱大人就會安然歸來,到時她該如何自處?
她摸著衣襟下蓬蓬鼓起的肚子,心思驚惶得似離了巢的雀鳥一般。若早知如此就好,早幾個月將這孩子悄悄打下去,或能一了百了,可惜為時已晚,她悄悄問過大夫,若在這時落胎,極有可能一屍兩命,連自己的性命也無法保全,這讓玲瓏如何敢嘗試?
再者,南嬤嬤而今對她這西苑極是注意,一飲一食莫不經由她手,玲瓏便是想自己煎服落胎的方劑都沒辦法。
外頭忽報楚夫人來了,玲瓏忙將湯碗放下,整衣欲起來相迎,順便問果兒,“快拿鏡子過來,瞧瞧我頭髮亂不亂。”
果兒不屑的道:“姑娘您怕她做什麼?您如今懷著身孕,縱使頭髮不齊,衣衫不整,她還敢生吃了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