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怎可能真這般心胸寬大,心裡早就盤算好,等回到林家,便悄悄摻些紅花在玲瓏飲食里,設法將孽種打下來,再將玲瓏發賣的遠遠出去,一切便可乾乾淨淨的結束。
誰知楚瑜毫不留情擊碎她的幻想,“玲瓏這丫頭怎麼說也在朱家服侍了一年半載,主僕之情不可斷,往後每隔十天半月,我會差人送些補藥補湯過去,儘儘我這做主母的一番心意,也好為林夫人您減些勞乏。”
這哪是看望,分明便是監視,若玲瓏出點什麼岔子,這些無賴只怕立刻便會查究到她身上。聽到楚瑜溫溫柔柔的語調,林夫人的臉都黑了,只覺這女子看似溫軟,心腸著實歹毒,和那地底的羅剎差不了多少。
可憐她為表心胸寬廣,還不得不報以敷衍的乾笑。
玲瓏聽後倒是鬆了一口氣,正怕林夫人來一招過河拆橋,楚瑜此舉正給了她有力的保障,至少她們母子的性命不用愁了。
因此臨別的時候,玲瓏倒真規規矩矩的給楚瑜磕了三個響頭,眼眶中甚至盈滿感動的熱淚。
楚瑜壓根懶得看她,她哪是為幫玲瓏,無非是為了給林夫人添堵罷了。誰叫這婦人淨會給別人找晦氣,如今也好讓她嘗嘗飛來橫禍的滋味,由著她們窩裡鬥去。
送走幾位尊貴的客人,望秋回來時鼻子眼睛都樂開了花,用手比劃著名道:“小姐您是沒有瞧見,尚書夫人的臉都青了,跟門前柱子上的銅綠一般,我真怕她氣出病來……”
楚瑜淺淺笑道:“我想她是不敢病的。”
林夫人若真病了,那位有身子的不是更加稱王稱霸,哪怕為了府中的權柄,林夫人也會竭盡心力來保全自己的地位。這樣一來,今後更有熱鬧可看了。
自然,朱府以往卻能清淨許多。這段日子楚瑜說是雲淡風輕,其實心裡豈有不亂的,若玲瓏真有了朱墨的骨肉,她倒真不知如何是好,她當然不可能委曲求全,做一位賢良的嫡妻——但是這世道對於女人而言,根本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女人唯一能寄希望的,就只有夫婿的品德與自持。
幸好,朱墨在這一點上還未令她失望過。
南嬤嬤得知整件事情的烏龍後,深深愧疚自己識人不明,以致引狼入室。楚瑜自然得著意勸慰她一番,“嬤嬤您也是一片赤誠,才會被奸人蒙蔽,過去的事便過去了,還糾纏不放做什麼?眼下的要緊是將屋舍收拾齊整,等大人回來,咱們才能好好過冬。”
她的確不怎麼怨怪南嬤嬤,因為明知道南嬤嬤的忠心本就不對她——老人家一彎明月都照在朱墨身上呢。真不知道朱墨哪來如斯大的人格魅力,個個都對他赤膽忠肝的。
當然,楚瑜對於朱墨的歸來也是同樣迫切,她有許多的心裡話想要和朱墨溝通,不光是這邊的,還有國公府里的:楚珝眼看要嫁進安王府了,對於這樁精心醞釀好的婚事,楚瑜當然不能在大喜關頭潑冷水,破壞娘家的和睦,可是她又不吐不快。認真說起來,只有朱墨算得一個完美的傾聽者,天底下沒有煩惱是他解決不了的。
因此隨著年關漸進,楚瑜的心也愈發躁動難安起來,她真不想一個人過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