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打量殿中的陳設,和她去年來時並無二致,還是一樣的尊貴富麗,至於蕭寶寧……楚瑜用餘光悄悄瞟著,只見她身著一件櫻粉色襦裙,繫著淡綠絲絛,整個人如山茶花一般清新俏麗,過了一年,面龐又張開了些,真真是個大姑娘了。只是在她秀氣的眉宇間,意外的籠罩上一抹愁緒,是懷春少女常有的姿態——堂堂公主自不可能恨嫁,只可能沒挑著好的罷了。
楚瑜暗地打量對面時,卻發現蕭寶寧也在打量她,兩人目光偶然對視,各自都有幾分窘迫。楚瑜驀地想起,傳言裡蕭寶寧似乎對朱墨極為傾慕,那一回在淑寧長公主府的壽宴上,二人比賽畫藝,結果堪堪平手,且是楚瑜略勝一籌,蕭寶寧似乎極為不甘心——她那樣恬淡的性子,為了一幅畫還不至於,極大的可能,是因為主持評比的人是朱墨。
就算沒聽過這樁流言,楚瑜也能隱隱感知到蕭寶寧對她的戒備,女人之間往往有著天生的判斷力,誰是好意,誰是敵意,那是一目了然的事。
存了這個念頭,她倒要看看蕭寶寧能翻出什麼花來。
兩個女人沉默的對峙著,最終還是蕭寶寧按捺不住心性,出聲笑道:“朱夫人躬身前來,想必為了衛尉大人的事?”
楚瑜齒頰粲然,“果真什麼也瞞不過公主您。”
蕭寶寧見她嘻嘻笑著,全無半點擔憂之意,可知此人沒心肝。她的聲調不由微微冷下來,“衛尉大人下了牢獄,夫人您卻還坦然自若,寶寧不得不佩服夫人您的心胸。”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楚瑜慨然道,“我一介女流,尚不能匡定天下,上不能人情練達,縱使夫君因冤被俘,我也只能徒勞看著罷了。”
蕭寶寧定定的看著她,臉上情緒變幻莫測,半晌,她猝然說道:“夫人,若您不棄,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解救衛尉大人。”
楚瑜的驚訝溢於言表。
蕭寶寧再度抿了抿唇,看得出,她的情緒有些緊張,她那嘴唇都快抿得乾裂了。蕭寶寧將鬢邊的一縷碎發撥上去,強自鎮定道:“夫人你若是真想解救衛尉大人,大可以自請和離,如此一來,困難自會迎刃而解。”
她臉頰上泛起羞赧的紅,目光卻是灼灼生輝,無疑這個主意是她籌之已久的。
楚瑜雖然早已猜出她的心思,卻沒想到蕭寶寧會這樣大膽的說出來,一時間頗為好笑,又有些可憐她:堂堂公主之尊,淪落到覬覦別人的丈夫,真不知該說她天真還是蠢笨。
楚瑜輕輕搖頭,“我不懂您的意思,這和郎君脫困有何關係?”
蕭寶寧惱怒的瞪著她,這個女人怎麼這樣沒眼色,她都已經說得如斯明白了。儘管疑心楚瑜故意裝傻,蕭寶寧還是坦誠言道:“你還不懂麼?只要我以公主之尊下降給朱大人,陛下自會赦免他的罪過,父皇怎會殺了他自己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