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納罕的瞅著她,從前只覺蕭寶寧外表秀麗端莊,沉靜若水,還以為她是個腹有詩書的真閨秀,如今瞧來,也不過空有一張好皮囊而已。
她輕輕笑道:“陛下不會答應的。”
皇帝若有心成全愛女的心事,他早就下旨了,之所以遲遲不提,無非是覺得這樁婚事不相宜。他若是想重用朱墨,斷然不會讓駙馬身份成為其掣肘;若不想,朱墨這樣卑微的出身,又如何配得上公主?
蕭寶寧以為她在嘲笑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愈發惱火起來,“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說一句肯還是不肯。”
楚瑜想了想,反問道:“公主樁樁件件都考慮到了,卻沒有想過臣婦的今後?一個和離過的婦人,她該何去何從?”
“這個好辦,”蕭寶寧飛快的說道,“我會讓母后賜你一大封賞銀,保你生生世世吃穿不盡,用不著仰人鼻息;若你還想再嫁,我也可托國公府保媒,重新為你尋一門好親事,你覺得如何?”
她做出這樣的安排,無疑已是慷慨大度已極,否則以她萬金之軀,便是將楚瑜這位髮妻賜死也是有可能的。
楚瑜見她殷切的盯著自己,只消自己說一個好字,便會立刻鬧到御前去。
然後楚瑜還是搖了搖頭,平靜說道:“臣婦多謝公主美意,只可惜臣婦不能應允。”
“為何?”蕭寶寧白皙的臉孔漸漸泛出青色,她牢牢抓緊裙子上的一條穗帶,克制勃發的怒意。
楚瑜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摯一些,“夫婦之道,貴乎相知相依,貧窘時同甘苦,富貴時亦能有所依託,如今夫君有難,我又怎能棄他而去?我與他二人榮辱本是一體,若為了一己之私拋夫棄家,不堪為婦人之德。”
她鎮定的望著蕭寶寧,“況且,夫君如今尚在牢獄,我更不能拂逆其心意答應此事,若公主您執意如此,或者我可以前去一問,若蒙夫君首肯,再來與公主商談,公主以為如何?”
蕭寶寧臉色鐵青,心裡更是如鉛塊慢慢墜下去,壓得五臟六腑好不難受。正因她不能肯定朱墨的心意,才私自找來楚瑜談話,只要從她這裡撕開一點口子,討得一封和離書,到時還不是自己說了算?誰知這婦人也頗老辣,自己苦口婆心勸了半日,她始終不為所動,真是令人生厭。
利誘不成,蕭寶寧剩下的法子便只有威逼,她冷冷說道:“朱夫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椒房殿是皇后殿下的地盤,亦是她蕭寶寧的地盤,無論楚瑜在此地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有人敢說出去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