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言自語的道:“不過為何會如此呢?按說安王乃郁貴妃所出,又是陛下素日最愛重的,陛下應該更信任他才對,結果反倒這般輕易地放你出來,卻叫安王殿下的臉面往何處擱?還是他根本就不顧及安王的顏面?”
楚瑜噼里啪啦的提出一大堆問題,便靜待著朱墨予她解答。誰知朱墨臉色微變之後,又極快的恢復平靜,短暫到幾乎令楚瑜以為那是她的錯覺。
只聽朱墨淡淡說道:“大約也只是我福大命大罷了。”
他緊緊地抿著唇線,下頜顯出薄薄的鋒棱,仿佛變成了一塊不能說話的石頭。
他不想說的時候,沒人能撬開他的嘴。楚瑜雖然隱約覺得其中有秘密,但朱墨既然一意瞞著她,她只得暫且將疑問捺下。
*
入夏之後,景清帝犯了時疾,不得不臥床休息暫緩,百官們都瞧出來,皇帝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蕭氏一脈的男子大抵不是長壽之徵,而景清帝由於早些年鞍馬勞頓,早就落下了不少傷損,每逢夏冬之際便是太醫院忙碌不堪的時候,今次更見嚴重了些,太醫們日日施針,也只能保得皇帝生機不衰,精神與氣力卻是一日日的低落下去,連下床都困難了。
朝政之事不可無人主使,景清帝因命太子與安王二者協同料理,此外,也對一應近臣給予了妥善的安置,譬如朱墨,則被授予了神機營提督一職,掌管火-藥槍械等物,護衛京城的安全。
眾人對他此次得到的提拔並不驚訝,軍餉一案早已水落石出,原是在行經川北途中,被一夥馬幫私下劫去,不想錯冤了好人。如今案情既已平反,朱墨的清白得到證實,在京中的威望亦日益隆重——世人的心裡總是如此奇怪,一個人若從無行差踏錯,旁人便會疑心其另有偽裝,相反,若是在冤假錯案之後又真相大白,眾人反倒會因愧疚心理作祟生出幾分敬仰。
楚瑜取笑他道:“陛下這是在為你造勢呢!”
朱墨抿唇不語。
但凡涉及到皇帝的問題,他總是格外的沉默與難以接近,楚瑜只好儘量避開雷區,“你覺得那批軍餉真是被馬幫劫走的麼?”
朱墨淡淡道:“是不是又如何,反正現在已有了交代。”
倒也是,即便此事真是二皇子背地所為,可景清帝的身子這樣壞,當然不能在這時候動他:太子平庸,勉強可算的守成之君,而安王雖然聰慧,心思卻又偏邪佞了些,聰慧過頭了,恐怕皇帝也難以決斷罷。
楚瑜又睨了朱墨一眼,“你說,陛下將神機營的令符予你,會不會另有用意?”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京城這樣平靖,掌管了神機營的兵力又有何用,除非,景清帝是慮到有人造反。
對於蕭啟這樣野心澎湃的人物,楚瑜相信他是做得出來的,於是楚瑜的想像力愈發蓬勃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