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細微且貼心的舉動維護了一個小乞丐的尊嚴,或許這份溫情並非只對於他,但卻足以使朱墨銘感五內,牢記於心。
楚瑜聽他說完這個故事,卻是滿面羞慚,那麼久的事情,她自己都快不記得了。況且她隱約覺得幼時的國公府比現在闊氣許多,那時候沒人把錢當錢的,楚瑜自小受到的教育更使她不在意錢的價值,沒想到卻是一飯之恩為始,百歲之好合終。
朱墨牢牢抓著她的手,正色道:“阿瑜,或許你不一定相信,但我的確是自那時起,便決定娶你為妻,相依相守,永不辜負。”
楚瑜驀地想起楚珝對她說過的那番話,抱怨花燈節上朱墨看中的是楚瑜而不是她,如今瞧來,豈止是因為花燈節,從一開始楚珝便輸了,虧她還振振有詞,以為自己受了多大的冤屈般。
朱墨沒想到這樣情意綿綿的時刻,她卻捨得破壞氣氛,不由得瞪圓了眼,“你笑什麼?”
“沒什麼。”楚瑜忙擺了擺手,彎起的嘴角也用力捺下去。逝者已矣,她當然也不必再和死人較真了。
落日已經西沉,楚瑜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遂撞了撞朱墨的胳膊肘,“咱們是不是該用晚膳了?”
又委屈巴巴的看著朱墨,“我不愛吃乾糧。”冷冰冰的跟塊硬疙瘩般。
朱墨二話不說站起身來,拍了拍衣上的灰,拉起她的手便向前走去。
“你會做飯?”楚瑜狐疑的道,可別賴在她頭上罷?她現在可是累得一點都不想動彈了。
“不會。”朱墨很乾脆的回道,“但是有人會,你隨我來便是。”
兩人下到山腰,原來此地另有一戶人家,且炊煙裊裊,正到了開飯的時候。一個婦人正在炊飯,另一個年長男子則細緻的將壇中的清酒通過漏斗傾瀉到一隻竹杯中。
朱墨一進門便朗聲道:“喬老頭,我又來叨擾您了。”
姓喬的老人忙轉過身來,擦了擦手趕著來見禮,朱墨介紹道:“這位是幫我看守茶園的喬老頭,別看他年紀大,精神頭倒還足得很,要不怎麼在這山里待下去的。”
楚瑜可不能學著他粗聲大氣的,很客氣的喚了聲“老伯”,就看向廚房裡:裡頭香氣裊繞,把人的饞蟲都快勾上來了。
沒多一會兒,喬老頭的妻子耿氏也從裡頭出來,見了楚瑜,照樣的問了好,又將整治好的菜蔬一樣樣擺出來,有山林中打落的竹雞,烤好了撕成方便啃食的小塊;亦有溪流中網到的鮮魚,熬製了魚湯,湯色純白,濃鮮可口。此外,還有野菌蕨菜等等,皆是清淡味美,頗顯山中野趣。
耿大娘很是熱情的招呼大伙兒開飯,眾人也就不必拘禮。獨楚瑜聞見那煙筍炒臘肉的氣味,不知怎的胃裡泛起一陣噁心,竟扶著桌子乾嘔起來。
眾人皆有些愕然,朱墨忙放下筷子,為她輕輕撫著背,“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麼,莫不是今兒爬山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