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生说的这些事情堪称惊天动地,可顾辞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听出了顾宴生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他用了同样的法子,也毒害了你?
对!顾宴生重重的点头。
顾辞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顾宴生这才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祖母,实不相瞒,皇室目前存于的这五位皇子除了大皇子和五皇子之外,其余人,怕是全都命不久矣了。
顾辞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变了神色,你这是何意?
顾宴生垂着头,低头将滚滚揣在了怀里,摸着它的毛说:这些,我便不能告诉祖母了。
他可没办法用现代遗传学去解释说你们家皇帝娶得这几个老婆全都没出五服,都算是近亲结婚,没生出来几个傻子都已经得去烧高香了哦,倒是也有,刚出生就被掐死了。
就剩下那么几个先天正常的儿子,还一个个全都被太子害的挺惨。
大皇子是皇帝当年强要了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来的,让太子下毒了。
五皇子的母亲和皇帝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是不是皇帝的儿子都要另算至于为什么长得像皇帝,那是作者的事儿,他是不知道的,也让太子他母亲下毒了。
敖灵璧的母亲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右相独女,一生下来就被受期望也被太子他娘和太子加在一起联合下毒了。
老幺,也就是敖渊,也算是根正苗红的嫡出皇子,且是正宫皇后生下来的,同样,刚出生,就被太子他娘和太子一起,下毒了。
顾宴生不由看了眼窗外,心想这皇家可真是个大毒窝。
其他的人他暂且管不着,但是敖渊的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了。
他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当中,顾怜儿虽然可以止住敖渊一时发疯,却止不了一世而顾怜儿身上的那股香气,反而会在每一次压制了敖渊的疯病之后,让他下一次疯的更加彻底。
这才导致了最终惨烈的结局。
但是这辈子他怎么搞?
顾怜儿都已经被太子搞走了。
看出顾宴生脸上的忧愁,顾辞也没说太多。她点点头,悠悠站起身,叹道:多年前你带着那瓶回生仙饮来求我,说今日让我来救你的命,我做到了,便也该回了。
祖母!顾宴生一愣,急匆匆的从床上站起来,追了两步,想了想,跪在她面前说道:您若还信孩儿一次,便请亲自带着元甫,同父亲一脉疏远的好。
顾辞定定的望着他。
顾宴生双瞳黝黑,言辞肯定的说: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上,最终只会是敖渊。
*
老太君走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室内。
顾宴生没什么精神的窝在床上,滚滚窝在他颈侧睡的四仰八叉,舌头耷拉在一边,还在不停地打着小呼噜。
顾宴生看着敖渊要进门,愣了一下,赶紧从床上半跪了起来,抬起手,等等,圆圆,你你等一下再进来!
敖渊抬脚的动作一顿,又落回到了门栏后。
他定定的看了眼屋里的顾宴生和坐在他对面的大皇子,抿抿唇,挺直肩背,嗯。
门被重新关上了。
屋外的洪管家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侧了侧脑袋,冲着敖渊说:王爷,方才顾少爷说什么?
他们家王爷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闷不做声的坐到了亭子里。
洪管家这才迈着小短腿挪了过去看到亭子里被踩成了□□的石子时,洪管家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
顾宴生垂头丧气的看了眼大皇子,蔫哒哒的说:你说吧。
敖瑞看见顾宴生的模样顿了顿,说你
他收了一下情绪,闭眼又睁开,说道:你当年走前曾言,待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之日,我便可拿着龙佩寻你。
嗯。顾宴生也想起了这一茬。
他看着敖瑞,歪了歪头,声音清脆的说:我当时说,能帮你洗刷掉所有冤屈,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敖瑞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憋得整张脸涨红,半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满目通红,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一无兵权,二无人脉。除了这些个自小跟着我的龙卫之外
顾宴生的目光从窗户飘出去,正巧能看到端坐在小亭子里面的敖渊。
他摆摆手,想了想说:你有的。
敖瑞看着他。
顾宴生这才回过头,想起敖渊刚才的模样,再看着敖瑞时,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他说道:你拥有先帝对你几乎毫无底线的父爱。
父爱?敖瑞闻言却长长的嗤笑一声,天家何谈父子亲情?
那我换个说法。顾宴生说:是愧疚。一个皇帝的愧疚,而这个皇帝,恰好是你的父亲。
你当今上这么多年来一直纵着你胡作非为,几年前将你从天牢放出,又重新让你在宫内被好好伺候着,是因为什么?顾宴生说道:因为他知道了真相,他愧疚,但是他又不能认错啊。
敖瑞抬头看他。
顾宴生想了想从前他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那些大忽悠,尽可能的言辞恳切,一字一顿都特别注意:皇帝是不会犯错的。
敖瑞沉沉的笑了笑,你说得对。
我也早该察觉,父皇并非不知情,只是他不能容许推翻他自己,只能将错就错。牺牲一个皇子而已,即便这个皇子是他亲手带大的儿子,也不能挑战他身为帝王的威严,和他在百姓之中口口相传的名声,以及他名满天下的慈父形象。
顾宴生点点头,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还是很懂的嘛。
话说到这里,敖瑞便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前回头又看了眼顾宴生,说道:你帮我,不过也是为了任由我和太子互斗,好让敖渊登基吧?
顾宴生赤脚踩在地上,被地面凉的不停的把脚丫交替着踩,闻言皱着眉说:对啊。
他这么直白,反倒是敖瑞愣了。
顾宴生终于踩到了地毯上,也不那么着急了。
闻言他抬起头,双眸澄澈,倒映着敖瑞的脸,可除了敖渊,又有谁还有那个能力成皇帝呢?瑞瑞,你当年,也曾是满腹抱负,想为天下百姓当一个千古明君的人啊。
敖瑞一愣。
过往挥斥方遒的一幕幕突然在眼前浮现。
他眼中浮现出皇帝早年领他几次北上荒原,南下湖海的一幕幕。那时的皇帝还对他极为宠爱,言谈间毫不藏着想要将帝位交给他的意思。
那时候,朝野上下,都知道他会是未来的新帝。
然而不过短短几年间,他已经被磋磨成了如今这模样。
日日夜夜辗转难眠时,他满心所想的,全都是要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去和现在的太子同归于尽。
可他还打不过太子。
便只能愈发自我折磨,饱受那自我锥心之苦。
顾宴生吸了吸鼻子,看着敖瑞通红的眼眶,和他藏在眼底的眼泪,说:被天下人误解、被从前那些你视为奴才的人轻蔑鄙夷,你也很难受的吧?
敖瑞闭眼,忽然满脸涨红,凸出一口五黑滚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