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城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我跟沈涛闹得太僵,他想要站起来打圆场。
可他刚刚离开椅子,沈涛忽然脸色就憋得青紫,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在座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唯有沈言池一个人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脚几步走到五斗橱的抽屉里,拿出了几粒药片塞进了沈涛的嘴里,随后镇定地吩咐佣人扶着沈涛先上楼去休息。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沈涛的时候,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而第二次见他,他说他身体不适才会坐轮椅。
再加上他今天的反应,我就明白了,他的症状很像是中风,也就是所谓的脑梗,现在被我这么一气,就有些病发。
看来沈涛的身体确实已经是风中残烛,命不久矣。
我虽然恨他想要抢走我的孩子,但同时又有些内疚,不应该跟一个老人这么置气。
沈涛上楼去以后,气氛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碍于没有做主的人,而在座的以叶应城的地位最高,夏歌的父母也不再开始咄咄逼人,而是满脸不服地吃饭,一言不发。
我以为,今天这一场鸿门宴,可能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宴是鸿门宴,而主场,却根本不在这儿。
晚饭过后,有佣人在厨房里煲汤,似乎是给沈涛单独准备的。
心思缜密的叶应城看到了以后,为了维持两家人的关系,也为了弥补刚才叶知心鲁莽的行为,特意把叶知心喊了过去,说是让她端着汤上去给沈涛。
叶知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想要嫁给沈东白,自然是要讨好未来公公的。
佣人很快煲好汤递给叶知心,叶知心也不含糊,稳稳的端着朝楼梯上走。
我站在楼下,百无聊赖地看着楼梯口的兰花发呆。
别问我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坐。
餐厅在收拾,沙发上坐着沈东白跟夏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而会客厅里是叶应城和夏歌的父母。
整个一楼,我无处可去。
就在我刚准备找个借口先离开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叶知心打过来的。
奇怪,这姑娘不是上去送汤了吗?
电话接通以后,那头就传来了叶知心有些颤抖的声音,“姐,姐你快上来,沈伯伯,沈伯伯他好像不行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别慌,我帮你叫医生?”
我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因为担心她,慢慢朝楼梯上走去。
叶知心选择打电话给我,而不是直接出门喊人,说明肯定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等我吃力的爬上三楼的时候,叶知心在电话那头已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完全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三楼有很多的房间,我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只好一间一间推门找。
最终在书房里找到了瘫软在地上的叶知心。
她手里的手机也掉在地上,整个人捂着嘴在哭泣。
而她的对面,碎了一地的汤碗,混合着浓浓的汤药味道,让整个屋子的气味都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更可怕的是,沈涛背对着我们,双手自然下垂,脑袋怂拉靠在椅子背上,一动不动的。
我先用力气把叶知心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叶知心上下的牙齿一直在打着颤儿,指着不远处的沈涛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把汤端给他喝而已,谁知道,谁知道他喝完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姐,你不知道他刚才痛苦的眼神,就像,就像死不瞑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