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故里甚至已经做好了必要时候豁出去曝光自己的准备如果社会影响恶劣,这几个人量刑势必会加重,而她如果选择在公共平台公开,虽然有引导舆论的嫌疑,可那毕竟也是个公众发声平台,舆论所向,她有把握自己影响力一定比那几个渣滓大。且这么做,她也没错,更无可厚非。
一身轻松的四个人从律所出来,只觉得平时令人讨厌的冷空气都变得格外亲切了起来,甚至带了点沁人心脾的舒爽,连雪花的味道都是香甜的。
发烧了?余故里抓紧问了一句,说道:你亲亲姨姨的额头,用嘴巴试试她烫不烫。
余清越闻言乖乖巧巧的撅起嘴巴在白清竹脑门上贴了一下,旋即点头,确定的说:好烫妈妈,你快回来。
余故里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匆挂了电话。
旁边三人也不是聋子,闻言也顾不上再聊什么了,抓紧说:先顾着你家那位吧,这事儿回头再聊,发烧这事可大可小,人老了一点小毛病都耽误不得
说话的是何佳佳,她经常在南非那一区域游荡,国内一个小发烧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她却始终不敢放下心,对发烧这两个字存在着深刻的阴影。
余故里也着急白清竹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发烧感冒,根本就是积压太久的情绪骤然爆发引起的身体连锁反应,轻重程度谁也说不好,这天气乍暖还寒的,真要拖成肺炎就乐子大了。
闻言她也没多说,匆匆一点头就跑到路边叫了个车。
发烧这么严重吗?男朋友在后面不理解,多喝点水不就行了?
李锦绣闻言一脸牙疼的看向了这位场中唯一憨成一根棒槌的男性,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说:你平时给我跑前跑后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你跟她们又不一样。棒槌理所应当的嚷嚷:你一直跳芭蕾,一堆旧伤,你发烧跟别人发烧能一样吗
李锦绣闻言又不好意思了,脸飘了块红,和一旁忍笑的何佳佳对视了一眼,嘟囔着说:就你话多。
棒槌犹嫌不够,又洋洋得意的补了一句,我又没在她面前说,我等她走了才说的。
这下俩人全无语了。
李锦绣翻了个白眼,看了眼何佳佳,完全无视了身旁的人,说:小余回去了,咱们也别耽搁这事儿既然能成,谁都不想看它黄了,虽然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恶有恶报,可能报一个是一个,多一个咱们心里的不舒服也就少一层,不管往后多少年,再提起的时候总能再爽一次,人生在世几十年,提起来就能快乐一次的事情不多,得珍惜。
何佳佳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呢,她比谁都不想让这次的事情功亏一篑,闻言点头说:好,放心。
*
余故里紧赶慢赶的回到家,屋外北风萧瑟,屋里却还静悄悄的。
余清越听到了声音,警觉地从卧室探出个小脑袋,压着嫩嫩的嗓音喊了声,妈妈。
在这。余故里把手上的退烧药搁在门口玄关柜上,说道:姨姨醒了吗?
余清越摇了摇头,单腿蹦到了余故里身前,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看她。
小姑娘眼睛黑亮黑亮的,脸颊粉白,嫩的想让人掐一口,心里的渴望却已经透过那双大眼睛表达的一览无余余故里没在家,她一个人守着昏睡不醒的白清竹,有点怕了。
余故里把余清越抱起来香了几口,好容易安抚了她一颗敏感的小心脏,这才抱着她回到了床边。
白清竹还在睡着,眉心始终微微蹙着,余故里看着她眉心皱起的一团小疙瘩,怎么看怎么碍眼。
按不下去。余清越心有灵犀的把小手颤巍巍的放在白清竹眉间,煞有介事的说:越越试了好多次了,刚按平就又皱起来了。
那就不按了。余故里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湿巾,以及白清竹明显被润过的唇,有些哑然的说:你给姨姨擦嘴了?
余清越低低的应了一声,说:姨姨嘴巴都干了,还在说话,还流血了。
余故里一下子也不知道心里的那股酸涩是从哪里涌上来的,低声说:乖。
余清越今年才不过五岁,就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许许多多大人都掌握不了的照顾人的技能,也不知道都是她打哪听来的,甚至知道用湿巾蘸水给白清竹润唇。
她把药整理好,重新去热了壶水,等待的间隙看着白清竹,察觉她好像是在做梦。
白清竹的确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相当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醒不过来,又操控不了这个梦境,更像是做了个梦中梦。
记忆中,她其实并不喜欢学校这个地方。
比起学校,甚至反而福利院给她的感觉更令人舒适。
从小学开始,她和那些开学就有新衣服,每天都有父母、祖辈接送,成天嚷嚷着要吃麦当劳肯德基的孩子就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永远穿着孩子们只有升旗仪式那天才会穿的校服,一学期见不到第二件新衣服,在别人撒娇吃麦当劳、下馆子的日子里,她要想办法从已经结束晚餐的食堂的每一口锅里刮出来点食物的残渣。
刚刚认识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大多都带着警惕的礼貌和隐藏在微笑谨慎背后的疏离,骄矜的和每一个新同学打好关系,时间久了,才开始逐渐分出派系,有钱的为一波,学习好的为一波,不三不四放任自流的又是另外一拨。
她永远是那些人眼中备受鄙夷和一些班级神话传说的对象白清竹已经一个月没有洗澡了,白清竹头发上有虫子了,白清竹偷了谁的钱,白清竹爸妈不要她了诸如此类。
时间久了,她又成了先被人喜欢,又被人抛弃的角色,也从那些孩子家长口中得她成绩好,你要多和她玩变成了后来的她不正常,你离她远一点。
她自小就不爱说话,每每都能仗着一张脸率先得到不少的关注和喜爱,然而这种关注和喜爱始终都不是长久的。
不长久,被喜欢后再被厌弃,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没几天,所有人都会腻味,然后抛弃掉这个乏善可陈的花瓶,去和那些不光漂亮,还有趣的人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一次次的被抛弃当中,她硬生生的学会了反过来观察那些无聊到要去编排一个小孩子的人最后发现,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二百五。
小学的时候大家还不会做什么,毕竟那时候都是小孩子,我以后不和你玩了我叫xxx也不和你玩了就已经是最严重的话了。
到初中,她不惹事,成绩又好,开始被有升学压力的老师重点照顾,也算是平平稳稳的度过了前面两年半。
到初三后半年,才算是有了实质性的灾难来。
也是因为这张脸的原因,在一群青春期躁动的男男女女里,白清竹太过于引人注目的脸,和她身上破旧发白的衣衫似乎在无时无刻的昭示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我好欺负。
被人堵在厕所,堵在半路,甚至被不怀好意结伴而行的男生言语口头侮辱,让她不要不识抬举,陪他们一晚就罩着她诸如此类。
似乎很多初三生觉得,只要到了高中,他们就正式的脱离了小孩儿的范畴,可以终于尝试一下书里的男朋友女朋友到底是什么。
也是因此,没爹没妈没朋友的白清竹首当其冲,成了这些人眼里没人护着,可以随便欺负的香饽饽。
她没有感受过一丝一毫来自于朋友同学的善意,因为这些善意往往都来自于不少人的怜悯,在初期的善心大发过后,总会变成最后的嫌弃。
直到余故里的出现。
她记得第一次因为生理期提前到访,导致她躲在厕所无法离开,余故里顶着雨□□出了学校,浑身湿淋淋的从校外带进来了一包粉色的小月亮,也记得初入学时余故里一脸怒意的挡在她面前,把那些装模作样的小瘪三赶走时还气的双手叉腰的模样,还有她第一次邀请她住在她家时又谨慎又小心,又生怕她会拒绝而喋喋不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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