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那之后,江献君倒是消停了很久,似乎那一次吃瘪对于她前十几年的顺风顺水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羞辱了,没多久就被闻讯赶来的江家父母送出了国,大部分是为了逃避这对她而言十分丢人的现实。
她始终都不觉得是她自己做错了,而只是被她父母逼着按头道歉了而已,甚至还觉得十分憋屈,十分委屈。
一直到前不久回来,不光没什么改变,看着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苗头。
你有数就行。荆澜叹了口气,你想的东西总比我周全一点。
白清竹很随意的扯了扯唇角,也没拆新包装,就着先前杯子里剩下的茶叶重新冲了一杯水。
味道比不得第一次那么浓郁,却多了一些茶叶本身的苦香,更为提神。
不多时,清淡却香甜的茉莉花茶的香气重新飘满了整个屋子,饶是荆澜这种平时就着可乐喝红酒的,大早上的闻到这么清新的味道也有点遭不住,不由嗅了嗅,说道:你这什么茶,怎么这么香?闻着还不腻味。
小鱼给我的。白清竹一笑,给我了好几包,你喜欢?
荆澜点点头,手都已经准备好伸出去了
然而她紧接着就听白清竹说:我也很喜欢。
荆澜:
荆澜:?
这个时候,你喜欢的后半句不是应该说:那我送你一点?吗?
或许是荆澜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露骨,脸上你还是个人吗的表情实在是太昭然若揭,白清竹终于良心发现的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她,说道:给你一包尝个鲜。
小气巴拉的。荆澜小声嘟嘟囔囔。
白清竹看了她一眼,你喝红酒都用灌得,味觉传达速度都没你吞咽速度快,给你再好的茶也是牛嚼牡丹。
荆澜一琢磨还真是,被她说服了:也是,不浪费是咱中华人民的传统美德一包就一包,心意重要,也成吧。
荆澜如获珍宝的捧着翻来覆去看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稀奇的东西来,左右看了看,白清竹这里也没有别的杯子了,只得作罢,打算回去再品尝。
不过她还是顺手揣到了自己口袋里,一边抬起头说道:那我下午就不过来了,有个朋友约我谈事情,你有事再喊我。
嗯。白清竹看了她一眼,趁着开诊前最后几分钟,难得的关心了一下朋友现状:工作的事?
不算?荆澜看了眼白清竹,还是给瞒下了,若有所思的说:一起侵权案件吧,可大可小,就看她们是想走民事调解还是走刑事诉讼了。
哦。白清竹耐心告罄,对朋友的关心用完了一整天的量,打开电脑阅览了一下近期的疑难病例,目不转睛,头也不抬的说:一路走好。
荆澜:?
她捂住半边脸,目光没着没落的飘在下面车流湍急的马路上,一脸牙疼的表情:你这张嘴
白清竹终于施舍给了她一个眼神,似乎从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消息,一边回复一边说:刚喝完茉莉花茶,嘴挺甜的。
荆澜看着白清竹的手在屏幕上的语音输入框上飘了会儿,十分怀疑她下一句就会蹦出来一句你要不尝尝?。
小余?荆澜问。
不然呢?白清竹面对她时又回复了面无表情:跟你说我嘴挺甜?我有病吗?
明知道是自取其辱,她为什么还要问那么一嘴。
荆澜出离愤怒的推开大门,怒气朝天的走了。
白清竹这才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重新着落在手机上。
她不想荆澜因为她的事儿再操心那么多,能把她心思转移走是最好的。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在继续。
【余故里:最近好像有点上火了,醒来之后嘴巴总是发苦,你有这种感觉吗?】
【白清竹:没有,刚喝完你送我的茉莉花茶,嘴巴很甜。】
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信息。
白清竹的手在对话界面虚虚碰了碰,开诊时间到了,大门被人敲了几下。
她收起手机,漫无边际的想余故里会怎么回她,一边像是期待着盲盒的收礼人一样,漫不经心的喊了声:进。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怎么回复比较好,在线等,挺急的。
下一章明早十一点更。
第五十三章
她身心包括思绪都在口袋里的手机上, 总在想为什么那手机还没有震一震。
然而工作毕竟还是要做的。
白清竹拿起桌上的眼镜戴好,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来的居然是个熟人。
她一顿,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在电脑屏幕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她还没有开始喊号,外面的护士应该也没有通知,现在还显示的有新增, 但却没有人进来。
白清竹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重新将眼镜摘下,淡淡的说:坐吧。
来的人是江献君的母亲许岚。
她一身职业套装,大约是坐在办公室工作的上层人士的特权,在冬天里她们似乎也和厚重的羽绒服没什么瓜葛。许岚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 口中浓烈而鲜艳,像是刚补过, 然而态度却并不像是她外表所表露出来的强悍, 目光有些闪烁。
她坐在白清竹对面, 将手中的手包平放在膝上,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准备,心平气和的跟白清竹开了口。
你这会儿许岚先抿出了个和善的笑:不忙吧?我看外面没有多少人, 就先进来了。
忙。白清竹看了她一眼:您有事最好快点说。
许岚被她噎了一下, 但却出奇的没多生气, 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才尽可能平静的说了下去。
小白,你小的时候,是我和君君的父亲考虑不周到,对你不太关心,做的决定也太草率了。你怨我们, 我们也能理解但是君君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即便是我和她父亲把你送回了福利院,可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会经常去看你,就算是我和她父亲做错了事情,可君君是无辜的。许岚一开始还试图打亲情牌,言语恳切,目光也十分温和夹杂着些许的祈求和苦口婆心,可说到后来,居然还是必不可免的戴上了些许埋怨:她这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腿伤了之后,她还每天要护工推着她去看你,你总不能看着她这样子下去,因为你而变得变得
变得什么?白清竹双手交拢在小腹前,模样淡漠。
她也没辩解什么。
譬如当年她被江献君推下楼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只是磕破头皮,却前前后后有两个护工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以及护理,而她一个七岁的孩子,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默默的等着总会晚来的、已经凉透的病号餐。
她觉得没必要。
即便是说了,也没有意义,她也并不想从江家获取什么或许曾经有,可她大概就是个天生凉薄的性子,彻底失望过一次之后,也就算了。
她其实是有些近视的。
度数不高,也就一二百度大概也是这个数值吧,也可能会有所上升,但是她近两年也没有想去眼科重新检查,毕竟也不影响什么,眼镜也还是两年前配的那一个。
但她将眼镜摘下后,看到人时,眼前就是一片迷雾。
许岚的脸被近视这个功能模糊了,这才让她得到了些许的喘息,形容甚至显得冷静到有些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