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照片抓拍的好,后面还做了老照片的处理,有一种年代上的久远感,却更突出了白清竹那浓墨重彩的一张脸。
岑穆兰叹了口气,说道:小白很通情达理,她同意了。
余故里眨眨眼,抬起头,接着听。
因为她记得,她和白清竹分别就是在暑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你外婆病重。岑穆兰说:暑假前忽然摔了一跤,已经出院很久了,大夫也说没有问题可谁都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她突然住院,病情一度垂危,我们当时连夜回了老家,虽然人是出院了,可却要人照顾。我和你爸辞了工作回老家上班,你就要跟着我们一起转学。
岑穆兰眼眶里充满了泪水说:本来我们和你说的好好的,你和小白两个人高三好好上学,全都考到一个好的学校,我们甚至不反对你们来往,正常学习也好,谈情说爱也罢,只要不影响上课可你外婆的事情一出,我们自己都尚且有些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上你们谈恋爱。
你以为妈妈是在骗你,是为了把你和小白分开。我们车票定的急,走的那一天才告诉你一切,你当时什么都不说,只说是我们骗你,你就跑出去了。岑穆兰哭着捂住了脸,那天下大雨,整个市区都难得一见的大雨,我和你爸在后面追你,你就跑的更着急才刚出了小区门,就发生了车祸。
暴雨天气下,赶上红绿灯故障,司机又超速想赶快回家,即便看到有人冲出小区,也来不及踩刹车。
意外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余故里在他们两个面前,被那辆超速的车撞飞出去,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几米后,又重重的落下。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岑穆兰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梦中,在余故里无声的怀抱里努力抑制住了眼泪,花着眼说:之后的事情,你也猜到了。你活了下来,和却和没区别。那个字眼岑穆兰不愿意说,略过去了,接着道:大夫说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和你爸每天都很煎熬,你外婆,你还有小白,我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不想让小白知道你出了事的消息,耽误她的课程,有可能会直接耽误她一辈子,可又没有别的办法终止你们两个人的联络,所以就只能拿你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岑穆兰抿唇,告诉她,你要和她分手。
之后我就和你爸带着你离开了,回到了老家疗养。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小白一直在等你,她在家里等不到你,就在学校等你,那之后她父亲找到她,她还是在学校等了你很久可我们知道的太晚了,那以后,我们就没有了别的和她之间的联系,只安心的在老家照顾你和你外婆。
那越越呢?余故里小声问道。
岑穆兰闻言顿了顿。
她看着余故里的模样,颇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那是你们两个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去捐献了造血干细胞,说是捐献的人可以获取一次胚胎孕育的机会,即便是后来不要这个名额,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胚胎孕育这项科技已经研究了数百年,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可在国内生产的比例并不多,但却呈现出了逐年上涨的趋势。
余故里摸摸鼻子,心想她小时候还真够跳脱的,想一出是一出,什么都敢做。
她问道:越越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吗?
嗯。岑穆兰点头,借着那次偶然的机会,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如果你真的一旦出现好歹,说不定在一年后,还能有个宝宝延续你的生命,代替你陪着我们。岑穆兰抬头,看着余故里的时候有些内疚和无措:是我和你爸爸太自私了,可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放弃你
余故里点点头,抿着唇,很慢,却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我能理解的。
她父母年过半百,唯一的女儿出了事情,不活不死,只能在医院靠着疗养仪器吊着命,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她家不算穷困,可也不算富裕。一年能支撑,三年五年也能咬牙支撑,可十年呢?二十年呢?
她父母上面还有老人,如果但凡有个好歹,就又是一大笔支出,再来就是他们,没有了孩子,晚年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又要怎么办呢?
再往后这几十年,又要怎么过呢?
余故里叹了口气,当时的情况之下,她父母想要给自己心灵找一个寄托,又没有放弃那时候可以说是叛逆期的自己,她于情于理都没有立场再去批判他们什么。
岑穆兰叹着气,摸着余故里的头,欣慰的说:真的长大了。
余故里蹭了蹭,那白老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越越就是她的孩子啊?
最难以开口的时间过去了,似乎之后的事情,就说起来比较简单了。
岑穆兰说:那之后没多久她就知道了。如果要孕育一个孩子,除非双方已亡故,且有直系亲属代为签字,否则必须要本人亲自得知,才能够开始进行。申请书我们交上去没多久后,她就被告知同意了。
所以余故里愣愣的,她是自愿的?
岑穆兰这次沉默了很久,才点头说:嗯。
余故里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搅碎了一样的生疼。
白清竹那时候,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去同意她父母,去同意医院的申请的?
她又是怎么样,在自己醒来后,忍着十年不来打扰,就一个人买了个小房子,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的重逢的?
如果算算时间,白清竹那年跳级后,大约就是在得知她变成植物人之后开始有了酗酒习惯她又是怎么才在这种环境下,重新振作,开始学医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啊,我发现真是好喜欢这种情深久不移的戏码啊呜呜呜呜。
第八十二章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 余故里全都无从得知。
她恍惚间记得岑穆兰将散落在四处的东西全都手归于行李箱,也没有合起来,任由它放在那, 大约也是知道没有人会过来,又急着赶回医院的原因。
从卧室出来的那一路上, 岑穆兰都在和她唠叨又繁琐的交代着什么。她们离开了家里, 慢慢走到了小区里道路上,直到有相熟的邻居们互相开始打招呼,关切的问候着还住在医院的余可进, 余故里才发现,她这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她想到了白清竹,脑中, 眼中,心底全都是白清竹。
她想起岑穆兰口中那三言两语中说出的日日夜夜, 白清竹给她补习, 和她通话, 哄着她学习,让她为了考上美院不要放弃,她想起后来见面时荆澜讳莫如深的态度, 想起屋里那间被封存了不知几何的酒室,最后又定格在了白清竹卧房那张重新修补过的, 又重新褪了色,带着细密裂纹的老照片上。
天上艳阳高照, 时至晌午, 日头升至最高,明晃晃的刺痛了人眼。余故里忽然打了个哆嗦,没站稳, 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两下,抓住了什么,下意识用力握紧了。
岑穆兰察觉回头,口中还在不停说着什么:爸妈不是反对你们,当年没有,现在也不会,只是毕竟十年了,当年我和你爸到底是瞒了她太多,你们之间也有很多误会小余?鱼儿?你怎么了?
妈,我有点余故里不知道她这会脸色难看,好像有什么从鼻腔和口腔慢慢涌出,像是水,她能摸到,可眼前闪着黑白星星,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凭借直觉把身体砸在了岑穆兰身上,头晕
岑穆兰回过头,惊得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