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正想得出神,听到这话随口回了句:“我穿什么不美。”
青黛笑得愈加欢了。这可是大实话,凭她家姑娘的品貌身段,岂止是迷花小姐们的眼,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哪个又不被她被迷倒呢。
想到这里青黛略带遗憾地轻叹一声:“可惜上回那串蝉雀压襟手钏找不着了,若不然拿来配这新做的裙衫便再好不过了。”
阮筝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又回了她一句:“去那边装丝线的匣子里找找,怕是混在一处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她平日里是不喜做女红的,刺绣什么的也甚少摆弄。若不是如今母亲正在为她说亲,少不得要贤惠一二,她才懒得绣什么丝帕。那些装丝线的匣子她也极少去碰,哪里会知道那里有没有一串丢失的手钏。
可青黛听了她的话立马就去旁边放丝线的小箱笼里翻找起来。过不了多久便听她一声惊呼:“找到了。”
随即一串南红镶碧玉的手钏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阮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手钏的事儿是她在梦里梦到的,如今这东西果真好好地躺在那里。这么说起来,难不成她这连日做到的梦都是真的?
阮筝不言语了,一张秀美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努力回忆起梦中的场景。
她这几天的梦做得零零散散,并不按时间先后来,但大多都与富平侯府和南国公府有关。除了她新婚之夜被世子献出去保命的恶心事儿外,还有摄政王的人攻进府里时,一个养在偏院的男戏伶突然跑进了他们洞房之中的荒唐事。
那男戏伶身段看起来比她更为娇媚,吓得抖抖索索扑进世子怀里。而世子虽也怕死,却还是紧搂着他不放,看起来当真是一对情比金坚的苦命鸳鸯。
啊呸!
阮筝气得差点骂脏话。梦里的情景是永宁元年冬天,而如今则是永宁元年刚刚开春,这么说起来她的婚事也就在这几日便会定下来了。
世家大族联姻向来规矩多,从年头准备到年尾已是仓促。只是阮筝虽知母亲在为她相看婚事,却不知相看的哪户人家。
南国公府世子,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这样的人家真会轮得到她吗?母亲不是向来待二妹更贴心些,世子这样的乘龙快婿,不该留给二妹妹吗?
阮筝正惊疑着,她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白苏已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
“恭喜姑娘。”白苏向来比青黛更沉稳些,此刻却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可见当真是有大喜事了。
“南国公夫人携了右都御史李夫人来了家中,怕是要为小姐定亲了。”
这个右都御史李夫人在京中的贵女圈内颇有名望,人人都知她手上做成了无数对上好的天赐良缘。南国公府与他们富平侯府向来走动不勤,今日国公夫人亲自前来,还带来了李夫人,此行所为何事也就不言而喻了。
阮筝只觉得脑袋疼得更厉害了。她立马起身下榻,却一个不察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青黛离她近些,伸手扶了她一把:“瞧姑娘高兴的,都快站不住了。”
白苏笑着瞪她一眼:“胡说什么,我们姑娘是再沉稳不过的。姑娘是不是想去前头见一见国公夫人?两位贵客刚刚到府,这会儿正同长公主说话,怕是不一会儿长公主便会遣人来叫姑娘过去呢。不若我先替姑娘梳妆一番?”
阮筝挣扎着站起来,拦住了白苏要为她梳妆的那只手,甚至还伸手拔下了一支金簪,特意将长发弄得更乱了一些。
白苏和青黛皆是不解地互看了对方一眼。青黛道:“姑娘这是要……沐浴吗?”
阮筝来不及和她俩多费话,梦里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快成真了,她若不再快点行动,再过大半年她就得嫁给个喜好男风的龌龊男人,被他献给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最后一碗毒药赐死了。
她还不想死,她活得好好的,她哪儿舍得死啊。
阮筝推开两个丫鬟的手直往院外走,白苏急得在后头唤她一声:“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书房,找父亲。”
算来算去,眼下这样的局面也只有她父亲富平侯能救她了。
她就赌一把,赌梦里的另一桩事情也是真的。现在的她,只有用那件事情去求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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