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毛病吧?合着白锦儿卧病在床就因为少吃了一碗鸡蛋,她难道是豆腐做的?况且,阮林春搜遍原主的记忆,也没看出她占了多少好处,不啃草根树皮就不错了。
可惜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阮林春只能放弃说理,转而打起了游击战。
白锦儿有心无力,也未必真心想拦,没两下便气喘吁吁地缩回了手,幸而这屋子空间狭小,赵喜平又生得人高马大,轻易抓她不住。
两人秦王绕柱走绕了半天,忽闻院中传来叩门声,平常这家是不会有客造访的,阮林春眼珠子一转,意识到此刻是个关键的节点——若她料得不错,京中长亭侯府已经意识到当初两家抱错,派庄头来接她进京,当然,白氏的身份仍是个秘密。
阮林春觑准机会,从赵喜平腋下直冲过来,一个箭步将门拉开——横竖那门也没上闩。
赵喜平同样眼疾手快,看准这死丫头的后脑勺,一巴掌唿了过去。
无巧不巧,老庄头瑞叔恰于此时进来。
便宜爹宽大的手掌堪堪落在阮林春头顶,仅有一步之遥。
阮林春悄悄踮起脚尖,那巴掌便落到了实处,她哇的一声,眼泪如断线珠子般下来。
瑞叔怒目而视,“姓赵的,你在干什么?”
赵喜平:……
还有这种操作?他冤枉啊!
第2章 .回府 谁规定她非得保守秘密不可?……
家暴虽不在庄头管辖范围内,可骂老婆打孩子,那是谁都看不起,何况,赵喜平打的还是京中阮侯爷家的千金。
无怪乎老庄头这般生气。
赵喜平并不知女儿身世,起初因撞破而有些羞惭,但很快也就缓了过来,陪笑道:“您别多心,这孩子适才犯了小错,我不过嘴上说她两句,算不得什么大事。”
心下暗暗嘀咕,以往他打继女不在少数,偏就是这一回让外人瞧见——根本他还没使上力呢!
阮林春却含着两泡眼泪,呜呜咽咽走到瑞叔跟前,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个受委屈的。
小姑娘称不上多好看,但容颜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仁,适才满面尘埃又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沟壑来,瞧着甚是让人心疼。
老庄头便把她护在身后,“好孩子,让你遭罪了,瑞叔今天就带你回去,明儿咱就上京,再也不回来。”
阮林春佯装吃惊地睁大眼。
赵喜平更是错愕,这人手伸得也太长了,就算不是他亲生的,难道说带走就带走?
当下生硬的道:“瑞大哥,你这是何意?”
帐后的白锦儿则紧张的捏着帕子,千防万防,这一天还是来了——就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阮家既然派人过来,必不会空手而归。好在阮林春被她养得大字不识,不怕她抢了絮儿的风头,只是,也须防着这丫头被荣华富贵迷昏了眼,再去对絮儿不利就糟了。
白锦儿怕她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便笑着招手,“春儿,到娘这儿来。”
阮林春没拒绝,她在这里反而碍着大人们说话,倒不如让瑞叔将事情讲明白,说清利害,这样,才免得赵喜平这莽夫阻她上京。
至于白锦儿担心她知道秘密,这个就纯粹多心了,阮侯爷何等要脸面,当初连外室都不肯承认,更加不肯承认外室的女儿——想想日后真相大白,倒真有点有趣呢。
阮林春依偎在白锦儿身侧,心下暗暗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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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喜平到底是个粗人,性情再豪横,哪里敢与京中的大官计较,瑞叔特意来告知,他反而得备桌酒菜,好生招待客人,至于阻止阮林春上京,他就更不敢想了——虽说少了她家里也少了块劳力,可想想阮林春年已十四,马上就要说亲了,这时候打发她走,还能省笔嫁妆。
横竖继女不是他的种,只当撇掉一块肉罢了。
农人也有农人的狡猾,酒过三巡,赵喜平乜斜着眼道:“瑞大哥,春儿虽不是我生的,可我也待她不薄,这些年来的嚼用,您看……”
本想趁机搜刮一笔,谁知阮林春却脆生生的从后院走来,“娘说了,您帮侯府养女儿,可侯府也帮您养女儿,两家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又响亮的扭头问道:“娘,您说是不是?”
白锦儿装贤惠装惯了,方才不过随口一说,是为了在阮林春心中留下好印象,谁知这糊涂丫头转眼就卖给了外人——不晓得真傻还是假傻。
可问到她头上来,她也只能含笑称是。
赵喜平心中却有点微妙的不悦,那是白氏的骨血,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该他认——可见白锦儿柔弱不胜的模样,他也只好按下不提,心下对妻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瑞叔何等老练,早瞧出这一家子暗流汹涌,原本要说的话也暂且不表——侯爷的确让他带了银子来表示补偿,可见夫妻俩一个粗狂傲慢,一个表里不一,大概谁都没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
只可怜小姐受了这些年的苦。
眼看着月上中天,瑞叔便告辞离去,直言明日清晨过来接人。
白锦儿收拾了酒菜,又听丈夫发了通牢骚,安置那醉鬼躺下,方才将阮林春叫到身前来,嘱咐她侯府家大业大,进去之后务必不能露出骄骄之态,尤其得和众姊妹打好关系——阮林絮当然不会被送回来,白锦儿也没打算要她,让女儿长在官宦门庭,前程自然会好得多。
何况,阿絮本就是阮行止的亲生女儿,在白氏心里,便是将整个侯府赔给她都是应该的。
阮林春天真的问道:“阿娘,我听说京中人都是遍身绫罗,穿金戴银,我明天就穿这身去吗?”
她身上还是年前做的那套粗布衣裳,头上更是光秃秃,连一根素银簪子都没有,哪像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
白锦儿一噎,本想告诫她女子当以德行为重,不该追求美食华服,谁知阮林春却委屈地对起了手指,悄悄抬眸道:“但,娘昨儿还喝参汤呢,瑞叔肯定也闻见了,却连一身衣裳都置不起,他回去后会怎么说,旁人听见又会怎么想?”
白锦儿脸色大变,赵喜平一个猎户当然供不起她吃参,那些钱都是阮行止私下贴补给她的,对外只说是她的嫁妆,但,为何却让女儿衣衫褴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