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一见便笑道:“哟,你们都在呢!正好,免得费事。”
夏桐听这话大有来历,不禁蹙起秀眉,上前向蒋碧兰微微施了一礼,“贵妃娘娘,不知您亲来有何贵干?”
蒋碧兰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郁,光为了一身衣裳似乎不至于如此。
她淡淡道:“没什么,不过丢了点东西,满宫里遍寻无果,才想到妹妹这里探探究竟,你安心坐着。”
说罢,便让身后的那群内侍将夏桐等人团团围住,虽不曾用武,看这样子绝非善罢甘休。
夏桐心中虽然郁闷,可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有这个孩子护体,总归不会坏到哪儿去。
只是,看蒋碧兰的模样,似乎并非故意冤枉,而是真动了大气。
究竟是什么要紧物事,会让蒋碧兰这样大发雷霆呢?
魏氏看着已经上钩的猎物,唇边不自禁挂上一抹笑意,正暗自得意,忽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肩膀,回头瞧时,却是一个风姿脱俗的太监,抬手向她施礼,“王妃,请用茶。”
手指修长,甲缝处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让人见之便生好感。
魏氏虽然不渴,却还是接过来浅浅抿了口,看着那人姿态优雅地离去,心弦不禁微动,连男女之大防都忘了——刘放可以看女人,她为什么不能看男人?
何况眼前只是阉人,而非真正的男子,她的罪过可比那对奸夫淫-妇轻多了。
喝完了茶,蒋贵妃派遣的人也从内殿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锦盒。
打开一瞧,里头正是枚金色印章。
蒋碧兰神色微变。
魏氏却来了精神,“夏婕妤,你好大的胆子!不知私盗凤印是重罪么?”
又殷切的看着蒋碧兰,“表姐,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您断不可轻易放过,否则,您的威严何在?”
蒋碧兰冷声道:“夏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玉贞等人都同情的望着夏桐,这一看便是布置好的诡计,可惜人家这出瓮中捉鳖蓄谋已久,看来今日必定是难逃一劫了。
夏桐却款款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面前二人,“什么凤印?这只是一枚普通的印章而已。”
魏氏正准备撺掇蒋碧兰将其押入暴室,听见这句话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急急走上前去。
蒋碧兰的宫人此时已将印鉴翻开,底座上果然并未刻着凤凰图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关雎宫常青手作。
夏桐憨然一笑,“妾宫中的掌事太监素日就爱摆弄这些小玩意,不想惊扰了贵妃娘娘,真是抱歉。您只看它似模似样,其实不过镀了一层金,里头全是铜铸的呢。”
蒋碧兰疑心她暗讽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奈何对方所言句句在理,蒋碧兰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得。
“这不可能!”魏氏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疑心夏桐在其中做了手脚,来了招偷梁换柱。
她明明已将凤印私藏在寝宫,怎么会搜不出来?
正要过去看个仔细,谁知手臂刚刚抬起,魏氏那宽大的衣袖中便啪嗒掉出一样物事来。
金光灿烂,凤凰羽翼振振欲飞,正是麟趾宫丢失的那印。
蒋碧兰:……合着这是贼喊捉贼呀?
她冷冷盯着魏氏,“王妃,你作何解释?”
魏氏只觉冷汗涔涔而下,虽是深秋霜日,背心却有如炭火炙烤。她蓦地想起方才内侍献的那杯茶,毫无疑问便是那时做的手脚——这主仆俩沆瀣一气,故意让她当众出丑,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魏氏痛悔不已,可这会子出来指认那对主仆也晚了,人是她引来的,怎么说她都逃不了干系。
正愁没法脱身,忽见蒋碧兰的侍女匆匆进来,将一个油纸包慎重放到她手中,外头还裹着一层蜜蜡。
蒋碧兰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也不像印,何况凤印已经找着了。
侍女面露犹豫,似乎颇难启齿,可最终仍是咬牙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娘娘还是传太医过来验看吧。”
顾明珠匆匆过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屋子女人,连蒋贵妃也在,不由得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所幸蒋碧兰待她并无异样,“太医,请看看此为何物。”
将油纸包递到顾明珠手中。
顾明珠轻轻揭起,用指甲挖出一点,缓慢搓开,放到鼻尖嗅了嗅,十分熟稔地辨识道:“仙灵脾、阳起石、仙茅、紫河车……”
继而神色剧变,“这是催情之药,娘娘从何处得来?”
紧张地看了夏桐一眼,不会是这位主子胆大妄为罢……不,她有身孕,想来不会如此,难道是遭人诬陷?
这么想就更紧张了!
夏桐很感激顾明珠对她的关怀,于是向其投去一个安抚的眼色,示意她安心。
顾明珠见与夏桐无关,语气自然而然地镇定下来,“娘娘,不知此物从何处所获?”
蒋碧兰看着侍女,侍女却看着冯玉贞,“不敢欺瞒娘娘,正是玉芙宫。”
冯玉贞原来优哉游哉在一旁看热闹,谁知不过顷刻之间,战火却烧到自己身上,她立刻尖声叫道:“这是诬赖,栽赃!我根本就没做过!”
蒋碧兰不易她如此失态,皱眉呵斥道:“冯美人,注意你的言行。”
心里已然信了三分,这冯玉贞本就诡计多端,更兼手段丰富,先前又是送她各种稀奇古怪的化妆品,又是什么鼓上舞月中舞的,真弄出催-情药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