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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旱了一阵,今年反倒夏洪暴涨,好在程耀人虽被赶走了,他那治水十方却还留着,一样能为朝廷发光发热。
至于李蜜则在封妃之后士气高涨,眼看洪水泛滥,冲垮了不少房屋堤坝,便再度面圣上疏,这回她呈上的是水泥方子——比起玻璃,这更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创造。
当今之世,大周百姓其实已掌握了石灰砌墙的技术,将石灰和黄泥混合,风干后的墙面既光滑又平整,只是坚固程度到底有所不足,用久了还会出现开裂的现象。
水泥却不同,既结实耐用,运输起来也十分方便,加水搅拌后在空气中就能硬化,再混以砂石黏土之类,不止降低成本,用途更十分广泛:除了建设堤坝、房屋,还能用于官道的铺设,用这种法子铺出的路面,几乎能容十二辆马车并排通行呢,想想便十分壮观。
夏桐甚至想按照现在的建筑样式,用大理石做基底,水泥涂墙,外边再均匀地抹上一层石灰浆,做成欧美风影视剧里常见的那种小白房子,优美而动人。
不过,考虑到整个内廷的占地面积,得用多少预算,夏桐很快便打消念头。何况,古人忌讳颜色,花花绿绿的虽然俗气,可也热闹,真弄成一色的白墙平屋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穿孝呢!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还是加紧建设堤坝要紧。
与此同时,城外陆续有流离失所的难民涌入,皇帝和大臣们商议如何赈灾,夏桐则将各家的夫人们召集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多开设几个粥铺,再有那废弃不用的木料,悉数运来搭建棚屋,为灾民们提供住所。
这些可怜人在水里泡得久了,又经历长途跋涉,难免生起病来,不过一夜之间,城里便再度闹起时疫。
好在有王静怡在,她将积攒的灵泉水兑成数份,掺在施舍的粥汤里分发出去,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的,用灵泉维持那些难民的生机,延缓病势,崔玉明则加紧施为——这段时间足够他开发出对症的良方了。
这两人居然配合无间,也是罕事。
刘璋则不那么愉快,今年的水患来势汹汹,可纵然有这许多应对之策,每一项却都是得花钱的——国库里所存的已不多了。
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多掏些银子。
夏桐建议,“不如号召大臣们募捐?”
刘璋叹道:“朕何尝不知,只是此事也不好硬做,太强人所难倒像是抄家了。”
总得心甘情愿才好。可惜,但凡家底丰厚的,哪个不是在宦海里沉浮几十年的老油子,要他们出钱出力,无疑比登天还难。
夏桐想了想,“大臣们最爱惜名声,但凡有一人出头,其余的必不甘落后。”
她觉得蒋家就很不错,蒋文举虽然赋闲在家,不见得一年功夫就坐吃山空了去,府里肯定存着不少呢。
刘璋道:“正是这个为难,他是朕的亲舅舅,朕怎好逼迫他?”
那不成忤逆了?
夏桐狡黠的一笑,“您不行,太后娘娘却可以,何不请宁寿宫出面?”
刘璋摆手,“这个更难。”
太后自己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让她去请娘家兄弟交银子,不如杀了她。
夏桐心道这人一向最会使坏的,怎么忽然变成死脑筋?于是附耳低低说了几句。
刘璋听罢,那张因休息不足而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红晕来,他抱着夏桐的脸,重重啃了两口,还揉了揉她的头,似夸似叹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夏桐:……这话听着好耳熟啊。
第148章 募捐
刘璋志得意满, 捧着夏桐的脸道:“既如此,这件事朕便交由你去做,也不必假手旁人了。”
尽管鬼主意是夏桐出的, 这会子她却假惺惺地扮起好人来,“不妥吧?妾才疏学浅, 焉能胜任?”
刘璋知道她怕担官司, 只得先打消她的顾虑, “放心,宁寿宫那头朕自会瞒着,总不让母后知道是你的手笔便是。”
一面说着, 一面还在夏桐光滑柔嫩的脸颊上揩了两把油——打从生了两个孩子,脸上的肉便再难减下来,看去倒是更显年轻了,手感也好。
夏桐瞪着他,老不正经的!
刘璋哈哈大笑。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夏桐答允了皇帝, 自然不会渎职, 回头便照计划布置起来。
这个其实是她早就打听好的, 当初蒋文举立下休书, 赶夫人出门,蒋大夫人走时几乎带走了丞相府一半的奴仆——两人成婚时属大夫人娘家势大, 陪嫁自然也不少。
原本这些人该由蒋大夫人的母家苏家供养, 谁知经北戎王那么一闹,蒋大夫人被送进庵堂长伴青灯古佛,身边只留了两个粗使丫鬟, 余下的奴仆苏家也不愿白养着, 便都赶了出来。
可这些都是跟了蒋氏夫妻几十年的老人了, 如今既做不动重活,也不肯回原籍当个累赘,只能盘踞京城,辗转求生。其中纵有几个年轻体健的,又有谁家肯雇用他们?蒋文举虽说没了官职,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哪日东山再起,这些人可不得投奔旧主,反而白费了银子钱。
所以这伙人至今无处可去,反而混在那伙灾民里打打饥荒,逢着施粥施饭的时候讨些便宜——这些事,夏桐自然是通过宫外的耳报神探听到的。
如今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夏桐便着人传话,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只管到蒋家门前去闹,闹得越大越好。
秋菊咦道:“蒋大人素有贤名,府里难道还会有不公之事么?”
春兰笑道:“你不懂,越是正经古板的人,私底下的怪脾气越多着呢,没听过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就算他没甚把柄在手,他那位前头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只怕底下人早就积了不少怨言,自古夫妻本一体,焉知这笔账不会算到蒋文举头上?”
她担心的倒是另一桩,微蹙着眉向夏桐道:“奴婢只怕蒋家余威尚在,这些人心有忌惮,不敢肆意吵闹。”
夏桐摇扇微笑,“等着瞧吧,财帛动人心,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
蒋文举要真那么善良,老早就该将这些奴仆接回府去,到底服侍他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偏偏任由他们流落在外,可见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夏桐算计起来便更心安理得了。
不出她所料,只是稍稍施与了几锭纹银,便有胆大的上东街蒋家去叩门了,蒋文举不见,这人坐台阶上便哭天抹泪起来,痛诉蒋家人如何欺男霸女,谋夺了他家田产,逼他为奴,年老了还要赶出家门挨饿受冻,天王老子也不带这么磋磨人的!
这人原有一把嘹亮的好嗓子,说起话来整条街都能听见,蒋文举被他嚷嚷得心惊肉跳,唯恐街坊四邻听了这些不实之言,末了考虑再三,只得将这无赖请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