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却对上薛济的视线,不紧不慢道:“老师,我刚刚有认真听课,只是理科基础比较薄弱,给一段时间我会尽力追赶上的。”
女孩儿声音柔软好听,眼眸乌黑清亮,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真诚,漂亮而无害。和薛济几秒钟前认为的仗着颜值而叛逆的少女迥然不同,听她说完这句话,他的火气愣是消了不少。
薛济考虑到沈荔今天才从文科转到理科,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确实不一定是学习态度不端正的缘故,可能仅仅是因为缺了前两周的课程。如果抛开这些客观因素一味指责,的确不太妥当。
但他也不能放任沈荔不管不顾,要想班级平均分上去,班里就不能有不及格的差生。在他的教学理念里,不应该存在任何的漏网之鱼。
薛济沉默片刻后说道:“好,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来当我们班的生物课代表,希望能看到你的决心。今天的问题没答出来,该罚还是要罚,具体要求下课问你同桌,好了,请坐。”
八班高一的生物课代表选了文科,高二刚开学两个礼拜,这个位置一直没有人选。这会儿直接敲定,与其说是课代表,不如说是薛济的重点关照对象。
秦惠见情形超出预期,心中禁不住窃喜。
打上辈子起,沈荔在职务方面就一直很佛系,不会主动去竞选什么,但落在身上的职责也不会推脱,对此不是很介意。
薛济再怎么严厉也是个人民教师,最终目的都是把学生成绩提升上去。因为生物偏文的特性,她的生物成绩虽然比不上数理化,也远在普通班级的平均水平之上。如此一来,她便不怕薛济的为难,薛济的重点关照,也恰好可以补足偏科的弱点。
但沈荔没想到的是,刚刚那三道题没有回答思路,薛济竟然要求把相关知识点抄整整一百遍。
她看着李珂南传来的字条一阵默然,回复道:“一百遍?你确定没多加一个零?”
李珂南沉痛地回:“薛济十几年来的传统,下次点你别急着答,我给你打辅助。”
沈荔叹了口气,短暂地后悔了一下自己突然的决定。
正在这时,薛济板着脸敲了敲黑板:“第一组最后一排,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站起来回答。”
意识到薛济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傅嘉延,班里再度跌入死寂。
大家想转头又不太敢转头,犹犹豫豫地侧了半个身子,余光向那处打去。
不出意外,傅嘉延正趴在桌上睡觉。
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少年一头乌黑浓密的发,和不同于校服蓝的藏青色卫衣,连睡姿都彰显着张扬和不羁。
傅嘉延十节课有九节都是这个状态,作业也不怎么交,似乎能来上课已经是对老师极大的尊重了。八班师生对此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傅嘉延的成绩实在过于瞩目,有传闻他早已学完高中的全部内容,每到考试都能以一己之力把平均分拖高几分。用实力说话,让人无话可说。
薛济刚来八班,哪怕知道这个班里存在一位学神,也无法把传说中的学神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在他的观念里,成绩和努力是分不开的。
傅嘉延站起来,眯着眸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声线还混着点儿鼻音,懒懒散散的:“不会。”
虽然是散漫的态度,空气却冷了几度,半侧着身的同学们下意识地转了回去。
校霸碰上师霸……结局真不好说,想想就挺恐怖。
果不其然,薛济眉深深皱起,神色间染上肉眼可辨的愠气。若说刚刚沈荔的态度还有几分真诚,眼前的男生便是真正的飞扬跋扈。
薛济在心里把傅嘉延定义成了每个班级垫底的不良少年,脸拉得老长,压着怒火道:“副课代表还缺一人,你来吧。”
“…………”
八班人到下课也没想明白,沈荔和傅嘉延,一个学神一个学渣,怎么就同时成了班里的生物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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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荔,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李珂南对这顿饭格外执着,感受到隔壁组邵北和易崇带着质疑的目光,身体没由地颤了颤,转身对他们说,“我是真心想请沈荔吃饭的,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啊。”
又望向傅嘉延,笑容满面的:“是吧,傅哥。”
傅嘉延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李珂南坦然接受了傅嘉延的眼刀,当他是习惯性的表示。
如果李珂南执意相邀,沈荔会纳入考虑之列,但傅嘉延及其一众室友都可能来,她还是不去了。
这时候,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沈荔拿出来一看,是来自沈淮年的短信:“荔荔,中午一起吃饭。”
沈荔正好有了托辞,指了指手机:“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和人约了饭。”
“啊是吗?”李珂南哭丧着脸,“那太遗憾了,我们下次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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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沈荔和沈淮年坐进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沈荔翻着菜单,随口问道:“哥哥,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饭?”
沈淮年自然地接过话:“妈已经把行李邮寄到学校了,你这细胳膊细腿能扛动吗,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沈荔不知道沈淮年怎么能把帮忙这么善意的事情说得这么欠揍,质疑地抬起眼来。只见宽大的蓝白色校服把男生身形衬托得清瘦,整个人奶白奶白的,少年气明显。可惜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潮牌t恤的印花,不然便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荔扬了扬眉:“你很壮实吗?”
沈淮年提起身材就颇为自豪:“当然,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怎样,有没有被我帅到?”
沈荔刚喝了一口柠檬水,闻言差点呛着:“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校霸不是你?”
“这个……”沈淮年觉得这问题可能有那么一点刁钻,“可能因为我深藏功与名吧。”
“这样噢。”沈荔选完主食,把菜单推给沈淮年,一脸敷衍地点了下头。
沈淮年慢腾腾地把菜单接过,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继妹突然提起校霸,搞不好小脑袋瓜又想起了傅嘉延。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爽,音调都抬高了:“怎么,那个姓傅的没欺负你吧,要欺负你我去帮你收拾他。”
校霸这个词只是沈荔为了揶揄沈淮年随口一提,话题突然往傅嘉延身上拐,沈荔一时间比沈淮年更懵。但短暂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继兄臭屁虽臭屁,人却真的善良,也在努力尽到一个哥哥的职责。
如果不是原主刻意推拒,任性妄为,他们的关系是不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