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目露鄙夷的望着两人,宁依依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先前的中年女人摆摆手,拦住那些指责声,一边笑着看向面前的女子,“并非婶婶不讲理,只是你祖父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许大哥一家靠近,我也知晓你是为了何事而来,只是你祖父是朝廷大员,若是被发现收留罪臣之女,日后在朝堂上难免惹人非议。”
说到这,她忽然抬抬手,一名丫鬟立马上前拿出一袋碎银。
“婶婶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等日后风声过了,说不定父亲还会接你们回来。”
望着那一张张鄙夷的面孔,宁栖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最后还是正声道:“我知晓祖父的难处,自然不敢多叨扰,只是有几句话想与祖父亲口说,说我我们就走,绝对不让他人为难。”
“父亲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指不定到时候就想赖上我们宁府!”
“可不是,夫人您赶紧把这两人赶出去,被人看见指不定会连累父亲。”
后头说话的应该都是府中各房姨娘,所以中年女人从未理会,只是叹息着看向两人,“并非婶婶为难你,只是你祖父的确是下了死命令,我也不敢违抗。”
相视一眼,望着眼前虚伪的面容,宁栖退后一步,清声道:“婶婶的好意我心领了,并且会时刻铭记在心。”
中年女人指尖微动,面上依旧没有何反应,眼睁睁望着两人转身离去才逐渐合上眼帘,扶着丫鬟径直进了府邸。
两个黄毛丫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行走在人流涌动的长街,宁栖只觉得格外疲倦,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所谓的尊严与面子根本不堪一击。
“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连爹爹的情况都不知道,我们又人生地不熟,若是爹爹真的……”宁依依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
宁栖眉间紧蹙,“还不到最后,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她更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让她爹做这种事,为何周管家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她爹是清白的。
经过一处茶馆,宁栖突然停住脚步,赶紧让宁依依在外面等她一会,自己却飞快闯了进去。
“周大人!”
“诶诶干什么!”眼尖的侍从连忙挡住来人。
正在与人交谈的周远海突然转过身,只见是个年纪轻轻的蒙面女子,看着还有几分眼熟,“姑娘是?”
宁栖抬手摘下面纱,并未理会周围的视线,眉宇间满是祈求,“冒昧打扰,只是有事相询,不知可否耽搁大人片刻?”
女子一袭淡青色长裙纤腰楚楚,尽显江南女子柔美之意,虽京中美人颇多,但如此容色逼人的女子众人还是头一回见,就连一旁的官员都险些看直了眼。
显然没想到是她,周远海左顾右盼一眼,面上满是为难,“宁姑娘怎么来了京城,不过今日本官的确有事走不开。”
宁栖没有说话,手心一紧,弯腰屈身之际立马被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宁姑娘这是做什么!”
扫了眼四周,周远海叹口气,“好吧,宁姑娘随我来。”
“周大人……”周围几个官员都是面露不解,这女子看着眼生不像京中人士,怎么这周太尉还对其颇为客气的样子。
一路进了二楼一间屋子,直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不等宁栖开口,周远海却是叹口气站在窗前,“你父亲的事并非你看到的如此简单,做没做过你父亲心中有数,在朝廷多少都会有些身不由己,只是如今证据确凿,只能看大理寺那边如何定罪。”
屋内寂静一片,宁栖上前几步,“那大人不如与我说句实话,我父亲……最后可还能留条命?”
只能能活着就好说,旁的都是身外之物,那顶乌纱帽不要也罢。
周远海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转过身,“此事我也拿不准,朝廷之事错综复杂,如今的大理寺卿向来铁面无私,哪怕是宁尚书出面怕也是无济于事。”
宁栖呼吸一顿,慢慢坐了下来,眼眶渐渐酸涩,多日的疲惫瞬间席卷而来。
不说这两年的父女之情,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无论如何也要替对方尽好作为女儿应该做的事,只是如今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想见皇上。”
四目相对,周远海却是皱起眉,“皇上近日事忙,若是无诏大臣不得入宫,明日恰好是本官休沐,只能后日下朝之后本官再去求见皇上,只是皇上见与不见就并非我能说了算。”
那日回京之时他曾观察过王公公拿药去了太守府,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但皇上可不是那种没事就与别的女子纠缠不休的人,如今卖个对方人情总是好的。
“周大人大恩臣女铭记于心。”宁栖神情一紧,“只是我如今可有法子见父亲一面。”
闻言,周远海连连摆手,“这个不行,天牢谁也不许靠近,这个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清风透过窗户吹动珠帘,宁栖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人,“虽然此举突兀,但臣女向来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只要大人肯相助,无论结果如何,此恩臣女绝不敢忘。”
如今需要亲口从她爹口中套出实情,才能做出对应之法,不然最后拼了她这条命也只是徒劳无功。
望着眼前冷静镇定的女子,周远海还是点点头,“好吧,本官也只能尽力而为。”
第19章 真相
回到客栈时洪氏还未睡下,许是一直在等她们回来,瞬间又想从床上坐起身,宁栖摆摆手让菘蓝她们先下去。
“怎么样?可有见到你祖父?”洪氏满眼希冀的靠坐在床头。
推开窗驱散些药味,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京城的风俗与各方面似乎都与苏州不同,宁栖沉默了好一会。
“事到如今我希望与您能够摈弃过往嫌隙,不管您知道什么,都希望您能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四目相对,洪氏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神有些闪躲不定。
“我看过爹爹的账本,少了足足几十万两的赈灾银,那些银子到底去了哪?”宁栖一脸严肃。
洪氏掩嘴咳嗽了好一会,屋内才逐渐安静下来,定定的望着那边的女子,最终还是别过头,“你父亲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是万万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我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可他一直早出晚归我亦没有细细盘问。”
说到这,她眼神又闪烁起来,“其实你父亲被贬至苏州也不全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宁栖仿佛猜到了什么。